他氣不打一處來
“你大父是進階無望,這才去專司畫符你倒好,明明天賦比我等都要高,卻說什么專司煉丹”
“練氣丹士與筑基丹士能是一個模樣么”
李曦峻咬咬牙,直言道
“你就是怕了李曦明家中寄托了多少希望在你身上,想著你是個蕭初庭般的人物,你卻顧首顧尾,猶自為自己想著退路”
李曦明被他這一吼,也是微微愣住,面色微紅,反駁道
“是,我就是想著退路如何事事在我,事事盼我,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真以為人人都是蕭初庭一般的人物一頭修煉神速,一頭還能丹道精深,世界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我只怕一頭練了丹藥,一頭失了修為,一朝筑基,生死道消,白白浪費了這上好的天地靈氣就連做一個練氣丹士都不得了。”
李曦峻出了口氣,將那金陽煌元塞回他懷中,沉聲道
“好那你便隨我上山,將此事親口說明,讓仲父決斷”
李曦明抱著玉盒頹然坐倒,終于是不說話了,李曦峻也長出了一口氣,慢慢在他身邊坐下,溫聲道
“兄長不必這樣擔憂”
“怎么能不擔憂”
李曦明摩挲著膝上的玉盒,聲音輕飄飄,輕聲道
“高祖自一介凡人二十年而筑基,曾祖三公無不英杰,每每讀族史,只覺有如神人,難以置信。”
“幼時總聽長輩議論,你最似祖輩,鎮定自若,思慮周全,面不改色,殺不動心。”
李曦明抬了抬頭,答道
“我也學得了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可終究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你是胸有成竹,我是狐假虎威”
他低聲道
“我十歲那年父親讓我殺人,我便殺了,深知父親要我是什么模樣,但我私下里瑟瑟難言,不敢表現。”
“后來去了蕭家,幾次下山也同樣被諸多酒色所誤,讓蕭師囑咐了多次我以為我是李家人,不會被其所誘,可是”
李曦明悶聲道
“其實我怕的是族正院,怕連累父親的名聲,家中長輩在上,故而規規矩矩,若是能做的毫無聲息,我也經不住誘惑。”
他神色顯得有些失措驚惶。
李曦峻愣了愣,面色急劇變化,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他,急切問道
“你你破了元陽了那可是蕭家那可是蕭家父輩千防萬防,千算計萬算計,你竟然”
“可曾留下子嗣”
李曦明默默搖搖頭,已經有了淚痕,答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李曦峻勐然起身,神色復雜,拎著他的衣袖又不知道該說著什么,吃力一甩,冷冷地道
“你不知道難怪難怪”
李曦明勐然抬頭,像是被莫名踹了一腳,急切地道
“曦峻我我是不,你聽我說。”
他在地上劃蹭了兩下,站起身來,一時間失了分寸,沒頭沒腦地辯解道
“我和峸哥聊過許多次,我等與你不同,同父親的話語許多是母親與大夫人教我的,我不是中興李家的良才不也不是”
看著面前沉默的李曦峻,李曦明心中又悔又懼,暗自道
嗚呼,坦白也好省得一直這樣裝下去
“你”
李曦峻看著他的神色,突然想起當年在山上暢談族事的那一夜,仔細一回憶,卻發現對方總是狡猾地順著自己說,總是兄弟無間,竟然不曾察覺。
“難怪你那樣盡力飲酒,我還想是你初次飲酒,不勝酒力,原來是求速醉,免得露出馬腳。”
“是不該將你送去蕭家”
看著李曦峻的神色,李曦明突然之間放松似地平靜了下來,連連擺手,腕上的青宣叮叮當當一陣亂響,輕輕地平靜地道
“曦峻非是人人都有你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