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娘那樣的修行者,隱藏自己的修為在南山街開了一家酒館,為的絕對不是自己。小七道體質超凡,葉大娘卻不許他修行,為的也絕不是葉大娘自己。安爭猛然醒悟,葉大娘是在保護小七道。所以安爭覺得自己自私,如果葉大娘是個修行者的事暴露出來,那么后果也許不是自己能預料到的。
所以他轉身,離開。
他沒有看到,也感覺不到,葉大娘其實就在門里站著。葉大娘手里拎著一柄劍,一柄如長虹秋水般的長劍。她的眼神里有殺意,但也有猶豫。她的劍兩次提起來,兩次放下。當安爭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種疲憊感。然后她覺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所以打開了門。
門口放在一個小布包。
葉大娘將小布包拿起來,走回屋子里關上門。坐下來打開小布包,發現里面是一塊品相不錯的中品靈石,還有一本顯然是才剛剛寫出來的還帶著墨香的小冊子。
“小七道的體質很好,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么阻止他修行,但十之七八是出于保護之心吧。但您能保護她多久?一輩子嗎?我不敢說這本東西適合小七道,但最起碼能讓他具備保護自己的實力。有些時候,讓孩子平庸不放光華,照樣擋不住災難。這本冊子里記載的一些東西,如果小七道適用的話,希望能幫到你們,還我借那一劍的人情。”
葉大娘翻開冊子的第二頁,只看了幾眼后臉色立刻就變了。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懼,就好像那冊子里有她的天敵。
“為什么你會有大羲的修行功法?”
葉大娘聲音微微發顫的自言自語,放佛自己一下子被人掀開了擋在心里的面紗,看到了她的內心深處。
“為什么你明明只不過是個南山街上的孤兒,卻知道小七道的體質?”
她的手再次抓住了劍柄,眼神里的殺意也再一次出現。
“或許他沒有惡意的。”
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很溫柔。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的時候,葉大娘才驚覺原來自己忘記把門插好。進門的是一個身穿布衣的書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面容上有些憔悴,但人很英俊。是那種懶散的不修邊幅的英俊,下頜上的胡茬卻絲毫也不影響他的氣質,年輕,卻飽經滄桑。他看向葉大娘的時候,眼神里有一種歉疚。
“抱歉,深夜打擾。”
他站在門口,回手把門關好,但沒有繼續往前走。
“我說過,這里不歡迎你。”
葉大娘語氣冰冷的說道:“我們來幻世長居城避難,你也跟來,不散的陰魂一樣。”
書生道:“我受了故人之托來保護你們,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會,但他的托付我不能不辦。”
“誤會?”
葉大娘猛的提起長劍,劍尖上劍意凜然:“我親眼看到你在他胸口刺了一刀,這算什么誤會?”
書生臉色黯然:“他毒入內府,承受的痛苦你不是不知道,我殺他,是因為不想讓他繼續承受痛苦。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你恨我,只是因為我終結了他的生命。你本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女子,但因為他死了,你變得偏執。你總覺得,我和他都愛著你,我殺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