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希逸得了面子,河西節度府得了贓款贓物有了里子。
河西各族百姓知道了兇殘的突厥人到處劫掠商賈與僧侶,都牢牢的團結大唐官府這邊。
皆大歡喜
除了那幾十個死掉的僧侶外,這件事里頭居然找不到一個受害者
所以王忠嗣才覺得,他居然奈何不得白亭軍這幫人
大家都去幫白亭軍圓一圓這個美麗的謊言多好啊,為什么要當老實人,去戳破這件“皇帝的新衣”呢
“這件事,確實無解。”
方重勇輕嘆一聲說道。
人力有時而窮,別人已經做好了局,而且明面上沒有傷害你的利益。這個時候,其他人入場將這個局補完就行了。貿然去拆臺子,只會引起各方厭惡。
比如說王忠嗣或者崔希逸強行去拆白亭軍的臺子,硬是說這件事是唐軍做的。這種行為,對所有人都沒好處,就算把罪名坐實了,也不過是讓唐軍在河西走廊的名聲更爛而已。
但這種被人操控與被人拿捏的感覺,又非常差勁讓王忠嗣意難平。
“你以為如何處置為好”
王忠嗣沉聲說道。
他遲早要接替河西節度使的,這是赤水軍建軍以來的傳統。河西節度使,要么一上任就同時兼任赤水軍使,要么在掌控赤水軍后,升任河西節度使,沒有第三種情況。
所以王忠嗣很希望自己可以擺平白亭軍。現在擺不平,當上河西節度使以后,也是要找機會擺平的。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方重勇若有所思說道。
嗯
王忠嗣與郭子儀一愣,他們二人都是純粹的武人出身,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還搞不清楚方重勇到底想做什么。
“我現在去找崔節帥便是,請岳父放心。”
方重勇點點頭沒有多說。
“需要我做什么嗎”
“向白亭軍發一份公函,就說赤水軍上次與吐蕃人交手的時候,戰馬頗有折損。現在有一批失去坐騎的赤水軍騎兵,需要去白亭海以南的養馬場自己挑選一批戰馬。
所以請白亭軍撤走守備人員,以免發生誤會。”
方重勇說了一條讓王忠嗣感覺莫名其妙的建議。
這種事情,看似很合理,其實并非朝廷的規矩。
戰士親自選戰馬,這個是應有之意,因為騎兵戰斗力的第一步,就是人與馬的配合。
但選馬不是這么選的,正規程序是涼州城內派遣司農參軍,帶著他手下一批“專業人士”都沒有官階,先去牧場挑馬,再帶到赤水軍這里,由赤水軍的士卒挑選。
從來沒有說讓赤水軍士卒直接去白亭海那邊挑戰馬的情況發生。
那地方,不是赤水軍的防區
而一支軍隊在無調令軍令的情況擅闖其他軍隊防區,形同謀反
事后被問詢甚至繳械都有可能。
但赤水軍的情況稍稍有些不同,因為它是直屬于大唐朝廷的,多有宰相遙領赤水軍使的先例。畢竟赤水軍編制三萬三的銳卒,一萬三的戰馬。
這配置就是大唐各軍中當之無愧的老大,不可能由著地方節度使亂來。
所以赤水軍去白亭海牧場挑馬這個操作,就非常的怪異與微妙。需求很合理,但操作很違規,身份又很強勢。
更重要的是,現在只是去發公函,并不是真的直接就派人過去。
白亭軍的人同意或者不同意,對他們而言都是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