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方重勇身后,長安以東的方向,傳來一聲爆喝
這又是咋回事不會是長安這邊興起的新套路吧
一向都“刁民害朕”思維濃厚的方重勇,第一反應就是眼前邢縡等人,是身后那人的狗托,來刷自己好感度的。
他回過頭,看到兩名文士打扮,穿著卻略有寒酸的中年人,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另外一位卻顯得清瘦,兩人大步上前,似乎要為方重勇一行人抗下這重擔的模樣。
方重勇把本已經醞釀好的裝逼話吞進肚子里,一言不發靜觀其變。
“不過是外地來長安考科舉的酸儒罷了,某奉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再鬧連你們一起收拾”
邢縡色厲內荏說道,很明顯已經騎虎難下,身后那些平日里斗雞遛狗的狐朋狗友們,此刻似乎也有退到一旁看熱鬧的架勢。
只不過,輸人不輸陣,現在要是退了,邢縡以后在這個圈子就混不下去了,所以他一步也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撐著。
方重勇仔細觀察了剛剛來的那兩位身上的裝束,又看了看自己的裝束,頓時恍然大悟
他在邊鎮,誰都知道他是方使君,誰都知道他手眼通天,吐個唾沫都能殺人。所以方重勇平日里也不太喜歡穿官袍,也不需要用這樣的辦法來證明身份,所以不太注重自己的打扮。
包括阿娜耶在內,也是衣冠樸素,與尋常百姓并無顯著區別。
可是這里是長安,少說也有百萬固定人口,其中魚龍混雜,從皇帝到乞丐,不同的人身份差別極大。
一個人的衣冠,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邢縡對來的那兩個穿著寒酸儒衫的人都有所忌憚,不過是擔憂他們是參加科舉的士子,有能力找自己的麻煩罷了。
而方重勇現在身上穿著的衣服,身份大概也就是小商賈這樣的水平,只能證明自己有點小錢而已,至少,絕對不是當官,或者要當官的士族。
阿娜耶這樣的胡姬,本身也是西域商人的標配,最多也就她容貌出眾了些,本身是不值得去懷疑的。張光晟不說也看得出來,西域常見的帶刀護衛而已,在長安隨便招募一下都能招募到數百人。
所以這些衙內,便認為方重勇一行人,就是西域小胡商,欺負欺負也沒什么關系。胡姬嘛,長安就算沒有十萬,五六萬還是有的,又不是什么稀奇貨色。這些衙內們根本沒把阿娜耶當做人來看待。
“這位郎君,某是杜甫杜子美,這一位是元結元次山。我們都是來長安參加進士科考試的士子。
你們不用擔心,剛才那些事情,某與元次山都親眼所見,是非曲直一清二楚。我們愿意當證人,隨你們一同去京兆府告官
某就不信這幾個武陵年少,就能在長安只手遮天”
杜甫看著邢縡等人,義憤填膺的指責道。
他身邊的元結亦是開口說道“杜子美之言,某亦是認同,你們幾個,多說無益,這便去京兆府走一遭吧。”
按照正常情況,聽到這種話,邢縡等人應該見好就收,丟下一句有種等著,我現在就回去搖人過來搞死你們。
又或者干脆灰溜溜的跑路,不過是輸了點面子而已,這些衙內又不是買不起馬
以后在長安城內打聽方重勇他們一行人,陰搓搓的搞事情,暗地里報復就好了。
至少方重勇就是這么認為的。
結果萬萬沒想到,京兆府好像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笑點,不僅原本惱羞成怒的邢縡放聲大笑,其他幾個騎在馬上的衙內,如張奭、王銲等人,亦是翻身下馬,哈哈大笑,站到邢縡身邊為他壯聲勢。
這讓方重勇和杜甫、元結等人有點搞不明白狀況。
京兆府大名鼎鼎的長安執法單位,京兆府尹堂堂正正的三品官,怎么就變成了笑點呢
“嘿嘿,你們這兩個外地來的酸儒不知道吧,長安本地人一般都掛嘴邊的話,就叫紙糊萬年縣,泥塑京兆府。
這京兆府啊,誰也治不了,也就比更廢物的萬年縣縣衙強一文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的京兆府尹,四年辭官四次圣人不批,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這破官沒人愿意當啊,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滿身是泥的邢縡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方重勇和杜甫、元結等人面面相覷,感覺前面似乎有個大坑等著他們。
“二位要不自去吧,這里某可以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