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軍當初沒有為難這些人,那是因為在鄯城當地,只要這些人敢逃跑,就會立刻被抓捕后斬殺,河源軍甚至還希望他們鬧得更大,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所以沒對安人軍的嘩變士卒怎么樣,看管也非常松懈。而除了這幾十個刺頭外,其他盲從的安人軍士卒都已經送回了大通城。
但哥舒翰對這幾十個人卻是恨得咬牙切齒正因為這些人的鬧騰,斬斷了他用常規手段補齊拖欠冬衣的努力,也斬斷了他的仕途。
一進安人軍大營,方重勇就看到這些人被戴上了腳鐐,如同牲口一般被拴在營房內,壓根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而安人軍其他盲從參與嘩變的士卒,現在也從激憤中冷靜了下來。
血勇退散后,他們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懼。此時別說是有人站出來,為這幾十個帶頭嘩變的人出頭了。那些人心里不盼著這些刺頭快死,就算得上宅心仁厚了。
從鼓動嘩變的英雄到人人唾棄的刺頭,其實也不過幾天時間而已,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當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簡陋的營房內,方重勇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看了哥舒翰一眼。后者似乎察覺出方衙內的心中的疑慮,連忙解釋道“這些都是軍中桀驁不馴之輩,唯恐他們暴起傷人,故而戴上了腳鐐。”
哥舒翰的陰暗心思,方重勇自然是知之甚深。他也不點破,搖頭嘆一聲道
“戍邊苦寒,軍中雞鳴狗盜之輩亦是時有出現,并不稀奇。哥舒將軍倒是多慮了,命人將他們的腳鐐都放開吧。”
“謹遵節帥之命。”
哥舒翰抱拳行了一禮,隨即命親兵將這些刺頭們的腳鐐都解開了。
方重勇對著哥舒翰擺了擺手道“某想跟他們單獨談談,不需要多久的。哥舒將軍看此事方不方便。”
聽到這話,哥舒翰哪敢造次啊,他連忙帶著親兵留下,只剩下方重勇跟身邊的何昌期。
“何老虎,你在門外守著,任何人都不許放進來,二十步以內,不得有閑雜人等靠近。
不管是因為什么事”
方重勇對何昌期吩咐道。
“可是節帥,這些人不是普通丘八啊萬一”
何昌期一臉猶疑在方重勇耳邊小聲嘀咕道。萬一這些人突然暴起把方重勇殺了,那樂子就大了
“放心,我心里有數。”
方重勇滿不在乎說道。
將何昌期打發走以后,方重勇看著面前數十個安人軍的壯漢。只見他們臉上表情漠然,視死如歸。似乎已經對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樣子。
這種人,別說是暴起傷人了,就連逃跑的欲望都沒有。
河湟谷地的外圍都是高原與山地,氣候苦寒,并且到處都可以瞥見吐蕃人的斥候游騎。這些人就算想跑,又能跑哪里去呢
總不能說潤到吐蕃那邊去當奴隸吧
“蛇無頭不行,你們誰是領頭的”
方重勇環顧一眾安人軍刺頭,沉聲問道。
一個身高八尺有余的壯漢,從人群中走出,傲然看著方重勇詢問道“就是耶耶,要殺便殺,何須多言。就是耶耶領著人鬧餉的,拿著耶耶的人頭去給長安天子交差便是”
“你叫什么名字”
方重勇沒搭理對方說的那些廢話,直截了當詢問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耶耶便是安人軍副軍使張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