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通儒侃侃而談,說出了安祿山的最大優勢他是胡人,而且在河北邊鎮胡人城旁部落中有號召力,滿足了朝廷對河北的控制力。
自武周營州之亂開始,大唐在幽州的邊防就一直處于“放血”狀態。好不容易收復失地,其復雜的局勢又讓唐軍處于“要攻攻不動,要防防不住”的狀態。
到了開元中期以后,基哥利用一系列大勝余威,在幽州那邊實行“以胡制胡”的策略。安祿山和他的小伙伴們,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崛起的。
安祿山的出現,只是這種大勢下的一個偶然。換句話說,這些胡人城旁部落里面出現過無數的“安祿山”,但混到安祿山這個位置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由于府兵制的解體,和朝廷長期執行的河北南部地區非軍事化政策,使得大唐在河北北部更加依賴胡人城旁部落士兵,以鎮守邊疆。
皇甫惟明既然不肯在幽州發動戰爭劫掠北方的契丹人,那么他被換掉也只是時間問題。
張通儒一眼就看出問題的實質大唐不一定需要安祿山這個人,但一定離不開千千萬萬個類似安祿山這樣的幽州胡人
根據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馭下之術,安祿山在打完擂臺后,兼任范陽節度使,乃是大概率事件。
棗子不甜,誰會賣命
張通儒幾乎是看透了基哥的心思
再說了,方重勇年紀輕輕就是河西節度使,還參與過不少政務。現在趕著機會了,被天子敲打一番很正常。基哥要抬誰,要貶誰,在局外人看來是一目了然的。
“你是說,有人想暗害本節帥在回程的路上”
安祿山抱起雙臂,沉默很久之后問道。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但至少在關中,節帥應該是安全的。不管是誰,也不能在關中對節帥動手,打臉天子。”
張通儒沉聲說道。
“那我要怎么辦呢”
安祿山頓時慌了,他的親衛被方有德扣押在河陽城了,身邊沒幾個能打的。
“先讓神策軍護衛節帥去河陽,想來無論是誰,也不敢在神策軍護衛節帥的時候動手。
到了河陽以后,我們再玩一出金蟬脫殼”
張通儒不動聲色建議道。
“你是說,方有德可能會殺我”
聽完張通儒的一番描述,安祿山也回過味來了。
“節帥,您與方有德之子在長安打擂臺,擺明了跟方家父子勢不兩立。
方有德想殺您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么”
張通儒苦笑道,他可不敢把那些朝廷大員想得太大度。
“那還不如悄悄出長安,從河東回河北,輕車簡從。”
安祿山壓低聲音說道。
“不可若是沒有親兵護衛,殺節帥只需要派遣幾個刺客即可
那時候,能殺節帥的就不止是方有德了走河陽看似危險,實則是最安全的辦法。
方有德想調動神策軍殺節帥,下面的人也未必會聽他的啊”
張通儒一聽安祿山想出幺蛾子,連忙扯住他的衣袖勸說道。
“不至于不至于,若是少了我,圣人想要的平衡也就被打破了。
方氏父子哪怕恨我入骨,也不會殺我的。
倒是要防著有人借著殺我嫁禍方有德,來個一石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