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寧十分肯定地指出這一點后,眾人也依稀想起來了。
只有第一次進去的放有低音提琴的屋子是帶門的,第二次進去的帶鋼琴的沒有
“這扇門”
不同啟示觀察者的靈性狀態所看到的清晰度有別,圖克維爾眉頭擰緊,集中精神,想竭力辨認清楚其中細節。
畫面中的它看起來像是由上方一塊金屬板和下方數條豎直的鋼片拼接而成,雖然“做工”歪歪扭扭,卻擁有質地較為細膩的淡色拋光表面,其關鍵部位還有不少圓形的孔洞,此時此刻,如斷線珠子般的雨水正不斷沿著豎直的鋼片前沿墜落。
這根本不算是一扇門,整體地看,它像是一架粗制濫造的“鋼片琴”
隨著狂風卷起沙土,一陣小石子噼里啪啦地打在其上。
不知道是從鏡中傳來,還是從相隔百米開外的實際所在地傳來,眾人聽到了一連串清脆但不諧和的、宛如神經質嚎哭的音符聲
燭火熄滅,青煙飄出,鏡中的畫面也接著潰散。
隊伍中陷入了一陣不詳的沉默。
難道是,這里以前的人在某種未知存在的作用下,逐漸變為了各種各樣的“樂器”,并互相共融截搭在了一起
并且,這種變化如今仍舊在發生著
這到底算死的還是活的
“離開這里,再堅持堅持,先冒雨繼續行車”
圖克維爾沒有選擇去問拉瓦錫主教,那些紙上到底寫著什么,他打破沉默作出提議。
如今隊員各個都已經睡眼惺忪了。
“今天早上,杜爾克只不過查看了一棵樹而已。”
范寧的回答讓他意識到這個提議不太有用。
隊員們已經睡眼惺忪的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種異變并不是這處營地所獨有的比如那棵樹上掛滿的小提琴
“把那些卷宗拿給我看看。”半晌后范寧又開口。
隊員們把剛才搜羅到的東西遞到范寧手上,希望其能掌握到一些更具體的過往記錄。
但范寧的目光隨著殘破紙頁上的扭曲文字移動,預期還是再度落空了。
「你吃到了肉,我和我的位置移動了二十厘米,都不算倒霉,這里的家具很漂亮,我很優質,這是她或者說是多余時間的功勞,大樹上也有她的身影,對了,后面還常有一些門」
「你們在擅自轉圈,聽或者看,我不反對,但是不要,讓這些聲音,這些畫們,影響了你們工作月亮會出來的唉」
「向右呀,向右呀,往路深處走,往路深處走,伱回來了,你回來了你唱得不對哈哈哈,不信可以用你的眼睛邊上想想,事情可鬧大了」
范寧手指發力,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響起,將這些卷宗捏成緊緊一團,直接扔了出去。
這些詞句從語法上來說并無硬傷,但因果與邏輯時有時無,似斷非連,如同夢囈一般,對于自己一個意識還算清醒的人來說看得極為難受,真不如像隊員們一樣不認識這些文字為好。
或許,試圖在無序和崩壞中尋找什么規律,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的決策。
這個框架堅固、防水防風的營地已經是一處非常理想的地方,如今排查完了周邊環境,煉制應對“蠕蟲”的靈劑,輪流休息,恢復精力,繼續出發,這些才是目的。
在范寧的控制下,樹枝和落葉堆的積水被迅速蒸發,火焰“忽”地竄起。
隨著兩位司鐸將各種藥劑與輔料投入石英鍋,各種透著迷幻色彩的氣泡開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