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前頭好容易安撫好客人,后頭卻發現兒子又不肯再理自己,只好追來裴家。
以沈念禾看來,畢竟是親生母子,況且這謝處耘同個紙老虎無異,他雖然回回鬧得很大,嘴上說得十分厲害,好似同他娘廖容娘再不要來往了,可到得最后,還是會給哄回去。
外頭裴繼安顯然也是這樣想,他雖沒有順著謝處耘的話說,卻也沒有反駁,只道“你已是能頂門立戶的人了,怎的行事還這般意氣用事她做得再不好、再不對,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使臉色,等回頭推了就是,叫旁人知道了,沒得敗壞你名聲。”
同樣的話,廖容娘說了,謝處耘就暴跳如雷,被裴繼安這般換個說法教訓,他卻老老實實低頭聽訓,只猶有些不平,道“三哥,你不曉得,那婦人對我評頭論足的,還給她女兒在屏風后頭偷看當我是個蠢的嗎這樣的事情,叫人怎么忍都打到臉上來了”
裴繼安無奈道“你難道怕她看給她看上了,難道當真就要娶”
謝處耘幾乎要跳得起來,惱道“三哥”
裴繼安便道“既然最后也是不理會的,何苦鬧得這樣僵你這般做事,叫我將來再有同州中的差事,就不敢給你去接了。”
謝處耘“啊”了一聲,原本一肚子的委屈同埋怨全數被拋得開去,忙問道“三哥這一處另有差事與我做什么差與張通判有關系嗎”
說到此處,轉眼之間,已是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急急道“三哥什么差事,叫給我去辦吧這一回去麻沙,廖大哥夸我做事膽大心細,很有三哥從前的手段你不曉得,我就在那榮大哥家里住著,還曉得給他女兒買糖吃,又跟著他上街巡衛,抓了七八家盜印的,便是榮大哥也說我同三哥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般,眼睛利得很,什么魑魅魍魎都別想占得了便宜”
又自吹自擂道“我曉得設卡查崗也有被人躲的時候,又不能隨便上門去搜人家的書坊,便給錢叫榮大哥請當地道上的兄弟吃喝了好幾天,又日日給他們派錢,但凡見得哪家雕版師傅偷偷接了私活,便要趕緊來報,果然沒有一家逃過的,臨到回來,麻沙里頭都無一個刻版的杜工部集出來”
他一面說,一面笑嘻嘻的,道“三哥,你不曉得,我走之前不是聽你的分派去那葵街的書鋪上頭賣書家家鋪子都不肯認數,仿佛打發叫花子一般要把我打發走,這一回回來,還沒到家呢,就有好幾家掌柜的過來要請我去吃席,另有那劉家書鋪,原本眼睛長到頭頂上,這一回圍著我謝小爺長,謝小爺短的,那臉又皺,笑得同朵菊花似的,哎呦,看著笑死我了”
又道“想不到那沈念禾倒是有這份本事,便是麻沙鎮,也上上下下都在說這書呢,只是我這一走,榮大哥那一處未必能撐得住多久,怕是用不得幾天就會有人偷著雕版了,宣州那州學里頭還有人知道我這一處在公使庫,還有偷偷來問的,想叫我給他們弄幾部出去”
此時雖已入春,大半夜的,街巷里還是凍得厲害,謝處耘一邊說一邊跺腳,卻還是說得高高興興。
裴繼安給他拂了拂肩膀上的夜露,道“你廖大哥說了,這一回差事你甚是機靈,我是要獎你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