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她,林氏人品很好,同廖容娘并不是一條道上的,她二嫁嫁的也好,而今夫君已是吏部侍郎,在朝中說話很有分量,如若侄兒認回了母親,將來仕途就算不是一帆風順,也必定有所助益。
可再仔細品砸,鄭氏就難過極了。
自己再怎么養,養得再精心,到頭來還是給旁人做嫁衣,便像是用心呵護了十余載的果樹,施肥澆水、驅蟲除草,好容易今日長了果子,還沒能多看兩眼,一朝之間,就被旁人摘了去。
而她不過是個尋常婦人而已,也幫不得侄兒什么,不像林氏,有錢有勢,見識也多,娘家也能搭得上手。
這種見不得人的想法,鄭氏自然不可能同沈念禾這個小姑娘家說,不但是說了也聽不懂,要是聽懂了,她才更無地自容。
鄭氏只好搖了搖頭,笑了笑,只當自己方才沒說什么要緊事。
沈念禾正要勸她兩句,卻是忽然聽得外頭有人敲門,客棧的伙計隔著門道“兩位客人,外頭來了人,說是曹門大街傅侍郎府上的,說有要事,想要兩位一敘。”
說曹操,曹操到。
鄭氏本來就有些難看的臉色更白了。
她忍不住想還有哪個傅侍郎沒事來找自己做什么莫不是林氏要把繼安接進傅家侄兒難道能同意剩得我同念禾兩個怎么辦我一個人待著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叫他們兩個此時分開吧
只是好似同前途比起來,兒女情長,又是小事了。
鄭氏惴惴不安,本想要說沒時間,卻也知道如此行徑,同掩耳盜鈴并無半點不同,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來同沈念禾道“多半是為了你三哥來的。”
言畢,當先推門而出。
沈念禾其實早看出鄭氏情緒不對,只是她畢竟年歲尚淺,再怎么聰明,許多事情沒有經過,便無法體會。
她本是跟在后頭,心中略一思索,便上前兩步,只比鄭氏落后半步。
兩人幾乎并肩進了客棧的一處包廂,卻見里頭坐著的不是林氏,而是一個十來歲的姑娘家,后頭又侍立著幾個丫頭,另有兩個護衛,看起來十分氣派。
那姑娘雖然換了一身衣裳,又另梳了一個十分復雜的流花髻,上頭簪著成串的艷紅小珊瑚,可表情生動,十分有辨識度。
沈念禾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白日間在潘樓街上買宅院時見到的那一個。
對方見得沈念禾同鄭氏進門,只點了點頭,笑著問道“兩位是宣縣來的吧”
也不見起身相迎,而是對邊上小丫頭道“給兩位客人看座。”
見她這般行事,沈念禾心中就有了數,轉頭看鄭氏,卻見她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便拉著她坐了下來,接著問道“方才聽伙計說是曹門大街上的傅家來人,卻不曉得是哪個傅家,也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尋我們來,又是什么事”
那姑娘聽得沈念禾問話,面上本來還笑著,此時卻笑容一僵。
她報出自己姓名,又說了街巷,料想無論是誰,都應當曉得自己出身,誰料想居然遇得一個如此不識相的,還要來再問一遍,當真是解釋就丟人,不解釋也尷尬,遲疑了一下,最后只好道“我姓傅,行三,你稱呼我排行就是。”
此人正是瞞著兄長而來的傅蓮菡。
她沒有透露自己閨名,沈念禾便也不多說,只站著等對方說話。
沈念禾不落座,帶著鄭氏也跟著站著,屋子里就變成沈、鄭二人站著,傅蓮菡坐著,才進門時還好,眼下兩邊相持久了,卻尤其顯得不合時宜。
傅蓮菡本想要等沈念禾上前行禮,再回個半禮就差不多了,又想著對方知道自己家世,肯定會要上來巴結,屆時略提一句,說不得就屁顛屁顛跑上來將宅邸相讓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