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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038(1 / 1)

          剛進門里面就傳來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濃稠的黑血凝在地上,兩個農婦正佝僂著腰用水桶洗刷著地板。

          賀松柏走了進去,所有的人幾乎都停了下來驚恐地看著他。

          賀松柏迅速說了個暗號,正在舉大砍刀的劈豬頭的男人松了口氣,罵道:“順子幾個咋那么不靠譜,亂放人進來。”

          “你誰啊你?”

          他的口氣很惡劣,因為剛才被嚇得厲害了,差點連刀都握不穩直往手上砍。

          屠宰場這邊把控得還是很嚴的,一道道關卡都有人守著,從山頭一路守到山尾,殺豬屠宰的才三四個,望風的就有幾十個了。加上這里人煙稀少,平時幾乎沒有什么生人涉足,今天居然讓一個生面孔進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順子冒了個頭到門邊,小聲地說:“這是咱張哥的朋友,何師傅你給個面子。”

          賀松柏問:“張哥在嗎?我來跟他討份生計。”

          他把腰上系著的煙條取了出來遞了一條給這個壯實的男人,煙是中華牌的,憑票一包七毛五,很貴。

          男人沒收,推開了,他皺著眉老大不高興地說:“你這是啥意思?”

          賀松柏報上了自己的名:“我是賀老二。”

          看他主動報上名諱的份上,這個男人臉上的生疏才少了一些。他收了煙勉勉強強地說:“張哥今天不在,出去‘釣水’了。現在這里歸我管,啥事跟我說也一樣。”

          一口水就是一張大團結,釣水就是掙錢的意思。

          男人輕蔑地說:“憑你也想來這里討生計?”

          他打量了一下賀松柏的身板,高度有余,健壯不足,看模樣瘦巴巴的恐怕禁受不住活計。

          他順手把手里的大砍刀塞到賀松柏的手里,“我們這里啥人都不缺,就缺個劈豬的。看見沒有,這還剩五頭沒劈成的豬,你把它們分好,骨歸骨肉歸肉。”

          男人借機抻了抻腰,筋骨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我已經劈了四只,累了。你要干干,干不了就走人,咱這里不要多余的人。”

          賀松柏利索地說:“當然干。”

          他頓了頓,虛心地問:“怎么個‘骨歸骨肉歸肉’,你劈了一頭給我照著學學?”

          男人示范了一遍,劈完一整只豬,黏膩臟污的刀遞到賀松柏手上,“劈吧,我過去那邊歇會。”

          宰豬是個辛苦活,宰了放完血后得兩個人合力拖著豬下水燙毛,剝落干凈豬毛再下大刀劈,刀子落下結實的骨頭分離,兩百多斤的豬分成兩扇,豬頭歸豬頭,蹄歸蹄,中間的兩扇排骨和肉慢慢分。

          工序不復雜,但是非常吃力。一個壯實有勁兒的男人也受不住每天宰那么多豬,得出大力氣,又苦又累,容易積勞成疾,落下一身的病。

          剩下的五頭燙好的豬,赫然地擺在賀松柏的面前,他穿上了膠質的圍衣,穿上了長筒雨鞋,彎下腰來使勁兒地劈起豬。一頭兩百多斤,他一個人又搬又翻,刀落下碎骨頭四濺,即便穿了防護衣,豬血也濺到了他身上,一雙手沾滿了污漬幾乎辨認不出它原本的模樣。

          鐵柱在旁邊看得五味雜陳,心中復雜極了。

          他也幫著賀松柏干活,給他翻豬,給他托著按著。

          一段時間后,賀松柏才把豬都劈完。整個人已經宛如從水里撈出來一般了,額頭的汗不住地流下,衣服濕透了緊貼在身上。

          鐵柱小聲地說:“這個活太累了,太累了。”

          這句話被那男人聽見了,他笑了:“老子當年欠了兩千的饑荒,來這邊干了三年,啥都有了。”

          “嫌累趁早走,活確實累人。”男人說。

          他看見賀松柏把豬都劈好了,是個踏實能吃苦的,臉上也有了難得的和顏悅色。

          梁鐵柱不禁地看了一眼,宰豬的何師傅脫下膠質圍裙,里邊沒穿上衣,裸著的胸膛上兩塊結實的胸肌顫了顫,他塊頭又肥又壯,相比之下賀松柏簡直跟瘦雞似的。

          這令鐵柱很難想象他柏哥呆在這里能討不討得了飯吃。

          “累死累活掙這點錢,有命享嗎?”他更更小聲地勸賀松柏。

          賀松柏脫下了衣服擰干了汗,擦了擦身體,渾不在意地說:“我要每天三十斤豬肉的貨,不要豬下水豬蹄豬頭。”

          “口氣挺大的。”

          男人哼笑道。

          “你明天早上三點半來,每天劈完四頭豬,貨就給你。”

          “成。”賀松柏毫不猶豫地應下。

          梁鐵柱真想把人捆走,暴打一頓。

          真是坐火箭了!

          ……

          趙蘭香下午的時候,才看見賀松柏回來。

          她就像妻子一樣,出門去迎接他,手里拿著蒲扇,要給他扇風。

          不過她剛湊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男人身上的衣服還帶著血跡。雖然被他刻意地用清水洗干凈了,但衣服上仍有洗不掉的印子。

          她驚恐極了,連忙探摸著他的身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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