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香聽到男人這句低低而又沙啞的話,又見著他的耳朵微微泛紅,她的臉頰也驀然紅了。
心如染蜜。
怎么有這么可愛的男人。
賀松柏的這種青澀和憨勁是老男人不具備的,直戳得她的掌心也跟著熱乎乎地冒汗。
趙蘭香捏了捏他糙糙的手,嗔道:“明天去干正經事!”
賀松柏摸了摸后腦勺,憨憨地笑,沒有說話,
次日,賀松柏依言穿上了新衣服。
他知道來大城市討債,肯定得穿得好一點,氣勢上不能輸給別人,所以他把對象親手給他做的兩身新衣服都帶來了。
賀松柏出了門,看見了趙蘭香也是微微一愣。
趙蘭香穿上了一身雪白的襯衫,寬闊的下擺隨意地塞入褲子里,純黑色的長褲裹著她兩條細長的腿,精神又利落,帶著一抹陽光般的干凈。
她見了他招了招手,步伐輕快地走到他的身邊,烏黑的秀發飄逸極了。
“走吧。”
趙蘭香挽住了他的手,同他坐上了一班汽車。
很快,她帶著他來到了一家照相館。
“我還沒有跟柏哥兒一起照過相呢,進去看看吧。”
她跟照相館的員工溝通了一下,決定拍下了兩版相片。一版全身照、一版半身照片。
這個年代的相機雖然落后,取景也有限,但攝影師的技術以及敬業的精神卻是毋庸置疑的。
拍全身照的時候把他們帶去了院子里的滕樹下,趙蘭香坐在椅子上,賀松柏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的肩上。
攝影師反復斟酌了這個造型良久,讓他們擺了半天的姿勢,才肯咔嚓地摁下快門。
趙蘭香聞見了樹上將近凋謝的木槿花的香氣,她從地上拾起了一朵嗅了嗅。女人凝視的目光含著一種靜止的溫柔,似緬懷似追憶,仿佛穿越了時光,攝影師靈光一閃把這一幕抓拍了下來。
拍完照片后,穿著中山裝的賀松柏解開了鈕扣,松了口氣。他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照相對于他這種粗人來說實在是一種酷刑。
趙蘭香笑瞇瞇地道:“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里了,可以把膠卷直接給我們嗎?”
員工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膠卷密封起來,千叮嚀萬囑咐:“別讓它曝光,見了光就白拍了。”
趙蘭香笑了笑,把筒子裝的膠卷收入了包里。
這件“正事”做完后,賀松柏松了口氣,想要帶趙蘭香去玩。
趙蘭香搖搖頭,沒答應。
她仿佛、大約知道了他缺錢要去做件大事,自己是不舍得花他的錢的。
趙蘭香開心地道:“時間很少,然而我卻想逛完s市,柏哥我們來做公車吧。”
一趟公交車才五分錢,坐一整天都做不完五毛錢。
趙蘭香快活的模樣,說服了賀松柏。
賀松柏在街上偷偷給她買了一塊胸針,硬硬的捏在手里,跟著她去坐公交車了。
趙蘭香把腦袋枕在手臂上,含笑的問他:“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催到債的。”
找到祝侯生的第一天,男人一無所獲地回來,她便知道了祝侯生是想賴掉這筆錢。
賀松柏吞吞吐吐,在她灼灼的目光下,坦白了一半又留了一半。
“有點身份地位的人,一般要面子。我去人工廠里鬧幾天,他就老實了。”
另外的一半呢,卻是他收買了幾個窮兇極惡的混混,冒充債主每天圍堵在祝侯生工作的廠子里、祝侯生的家門口。后來祝侯生狗急跳墻想報警,混混兜了麻袋胖揍了他一頓,他就老實下來了。
不過這種略陰暗的事還是不告訴她了。
賀松柏又說:“他是欺負我是個外地人……找幾個本地人撐撐腰,他就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
何止老實而已,此刻扶著老腰躺在床上呻.吟不止的祝侯生,痛罵著李老太太隨便把欠條出賣給別人。都是那么多年前的陳年舊賬了,還特意翻出來,真是吝嗇!
那些個無賴可當真是無賴!
祝侯生后怕地扶著老腰,問兒子:“你出去瞅瞅,外邊那些人還鬧不鬧?”
祝侯生的兒子在政府工作,這幾天臉都給老子丟盡了,他無奈地對祝侯生說:“難道你還沒還清債?”
可憐祝侯生一家從頭到尾都沒見到真正的“債主”賀松柏,還滿心滿意地以為李老太太把欠條押給了別人換錢,真正的債主變成了那些個窮兇極惡的地痞流.氓。
賀松柏輕咳了一聲,道:“討回錢,這件事就算結了,別想啦!”
趙蘭香滿意地點點頭,他們坐了一路的汽車,從繁華的街市一直坐到人煙罕至的郊外,密密麻麻的筒子樓、紅磚瓦房,漸漸變成鄉下的小土屋、草棚泥墻,空了的汽車上最后只剩他們兩個乘客了。
賀松柏悶不吭聲地把胸針塞到了趙蘭香的手里。
“給你。”
趙蘭香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