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背過身去,說道“今兒的酸湯怎的放這許多胡椒,辣的嗆人嗓子。妾身說過多少回,這掌廚的老劉總沒個記性。”語音噥噥,帶了極重的鼻音。
吃過了晚飯,于成鈞果然又回書房去了,這一夜照舊是在書房過的。
如此這般,一日二,二日三,連續許多日于成鈞都沒宿在瑯嬛苑。
眼瞅著,豆寶的生辰就要到了。
陳婉兮的意思,小小孩子的生日,無需大操大辦,只在府中三口歡聚一番就罷了。
商議此事時,梁嬤嬤正收拾孩子的被褥,打算拿給底下人去漿洗。
聽了陳婉兮的話,她將東西朝邊一放,說道“我的娘娘,您怎么半分成算也沒您瞧瞧王爺這都幾天不在您房里過夜了您就一點兒都不擔心”
陳婉兮說道“王爺公務繁忙,也是無法之事。難道,要我到書房去拉他回來,讓他撇下朝廷正事過來陪我再說,書房每夜只玉寶一個伺候,除了我派去的,并無別的丫鬟近前,有什么可擔心的”
梁嬤嬤嘆氣道“娘娘,您是真不知。這世上,可不是只有女人能伺候人,那男人也能啊。玉寶是個眉清目秀的,王爺這夜里要人,叫他去瀉火也不無可能。這世間好這個的,可不算少數,還有為這種丑事,跟自己的正頭娘子翻臉的呢。”
龍陽之好,分桃斷袖。
陳婉兮也從書上看到過,女先生斥之污穢骯臟,責令她不要再看。
她也只當前朝人的荒唐,并未多想過,此刻聽梁嬤嬤如此說,心里頓時有些惡心,斥道“嬤嬤,你真是越老越糊涂。這都是什么烏七八糟的事,王爺怎會”
梁嬤嬤只得抱起那卷鋪蓋,說道“娘娘,您不信老身的,可就等著瞧吧。”說畢,抬腳往外干活去了。
她就不信,一個氣血方剛的壯年男人,放著如花似玉的嬌妻在房夜夜不碰,能沒半點事兒
陳婉兮坐在炕上,斜倚著紫流蘇軟枕,指甲輕磕著炕幾,望著窗外的桃花出神。
入夜,過了人定時分。
于成鈞果然又在書房中歇宿了,他倒也非全然說謊,近來果然公事忙碌。
不止西北那邊部族勢力分化需得掌控,廢黜營妓制的枝枝葉葉也需得商討,再則還有老兵安置一事。這樁樁件件,哪一件也離不了他。
每日處置公文畢,都已夜深,再要抽空看那冊子,也看不了幾頁。
故而,一紙不算厚的人事教習書,竟讓他看了這許久還未全部看完。
這夜,他照舊由玉寶伺候著在榻上躺了,握著那冊子打算再看幾頁。
雖大致記了些許,他總想再琢磨領會些時候。如今,可萬萬不能再如新婚那夜一樣令王妃吃苦,如嘉楠所言,再犯一次,怕王妃終生都不肯再讓他近身了。
這是要逼他做和尚。
他正自看書,忽聞得一陣軟底鞋擦地聲響,便見一方素白裙擺晃了進來。
于成鈞并未抬頭,只當是玉寶放了哪個丫鬟進來,便說道“來送宵夜的放在那桌上吧。玉寶越發沒規矩了,來人也不通傳一聲。”
那人果然走到桌邊,放了些什么東西,卻并未離開,走了過來,竟就在他身邊榻上坐了。
于成鈞頓時冒出些火氣,只當又出了個柳鶯,他將書一撂,豁然而起,就想發作,卻猛然見坐在自己身側的,竟是那個該在瑯嬛苑里歇宿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