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秋身著斜領大袖袍,白發挽髻,既不像文人雅士,也不像威名將軍。他分明比紀綱大幾歲,卻看著比紀綱更加年輕。若說一定要形容,那他帶著些許仙氣,江湖傳聞他出家了,只怕不是空穴來風。
左千秋回身,看見紀綱。
紀綱今日一身布衣短打,外罩粗襖,面目已毀,站在這里,與他對望,頃刻間前塵翻涌,少年郎的歡聲笑語近在耳畔,眼前人卻都已經白發蒼蒼。
蕭馳野打破安靜,說“師父們在內用飯,我與蘭舟在外候著。”
“川兒系好氅衣,”紀綱落寞地側身,對沈澤川叮囑道,“若待得冷了,便進來。”
沈澤川頷首。
左千秋說“阿野,好生照顧師弟。”
蕭馳野笑應了,他倆人便退了出去。
外邊清寒,卻是個難得的晴夜。
沈澤川下階,見那紅梅林深邃,內有橋彴往來,這庭院風雅得不像蕭馳野的手筆。
“這庭院是花銀子從姚家買下來的。”蕭馳野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立在他身后,抬手撥開紅梅,露出環繞的清溪,“好看,也貴。”
“你也舍得。”沈澤川沒回頭。
蕭馳野用胸膛輕輕撞在沈澤川背上,抬手蓋著沈澤川的發頂,湊他耳邊犯渾,說“紅梅覆雪,蘭舟籠香,一笑千金值。”
“褲子都抵押了吧。”沈澤川還真緩緩笑起來。
“是費了點錢,但姚溫玉已經算賤賣了。”蕭馳野頓了頓,說,“你跑得挺快,為了躲我也費了不少功夫。”
“不是我躲著你,”沈澤川抬指撥掉蕭馳野的手掌,“是我們有什么要事須得面談”
蕭馳野笑了笑,摻了點狠絕,說“睡了你二公子,不得好生疼一疼”
沈澤川前行幾步,離開蕭馳野的胸膛。他轉身端詳著蕭馳野,沒說話。
兩個人在這梅簇星垂的夜色里,終于都回味出點東西。
蕭馳野發覺他那夜抓的是水,流過了,就真的過了,沈澤川沒帶半分留戀。瘋狂地撕咬之后,那纏綿的滾燙也被夜色掩埋,沈澤川仰頸迷離時的歡愉里根本沒有記著他蕭策安。
蕭馳野再次真切地覺察到一件事情。
那一夜只有他一個人敗給了色欲。
“我勸過你,”沈澤川抬指壓下梅枝,對蕭馳野蠱惑般地說,“這后頸還是不要咬為妙。”
“床笫之歡,”蕭馳野露出佻達的笑,“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得來的事情。”
“你與我最大的不同就是欲望,你是欲望滿身,極力遮掩著自己的野心勃勃。一個后頸不過是其中的小劫難,你拉著我,想要抵抗它,想要擊敗它,可最終你仍然敗給了它。但是策安啊,”沈澤川摘了朵梅花,撕開瓣,送入口中,“我連色欲也沒有,你還怎么跟我打擂臺呢”
蕭馳野迫近一步,捉住沈澤川拈花的手,俯身逼近他,風輕云淡地說“一次算什么沒得勁,再來幾場啊。藕花樓的姐兒你用不了,官兒你也沒敢碰,你把自己裝成個禁欲孤高的圣人,可那夜嬌喘吁吁的人不是我。”
蕭馳野把沈澤川的手拉到唇邊,危險地抵住,嗤笑一聲。
“我是敗給了色欲,但是你若是如此堅定,又何必來跟我試這一場云雨沈蘭舟,你比我更怕敗給欲望吧。”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