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還敢狡辯”李建恒指著他罵道,“策安雖吊了牌子,可事情沒查明白前,他便仍然是禁軍總督你查他就查他,還敢給禁軍臉子看朕見你根本就不是查案,分明是排除異己”
李建恒除了那日罵蕭馳野,便沒再發過火,此時罵得傅林葉渾身顫抖,他也懂事,跪著身老淚縱橫,把面子給蕭既明還足了。
蕭既明待李建恒罵夠了,才說“大人也是查案心切,這案子既然已經鬧成了這樣,不如撤了策安的職好了。我看這幾日都察院彈劾的都在理,他疏忽之責免不了,委實不適合再在御前行事。”
說罷他又一笑。
“證詞都指向他,他要真干了這種混賬惡事,是該誅九族。今日諸位也在,為著避嫌,連我蕭既明的離北兵馬腰牌也一并撤了。我已書呈離北,叫父王摘冠卸袍,帶著我的妻兒,白衣入都來受審”
蕭既明話音一落,李建恒就慌了,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便只能望向海良宜。
海良宜與蕭既明對視片刻,老頭忽而一笑,說“世子說笑,這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何必再打趣老臣呢”
孔湫穩了穩神,極快地接道“是了,閣老說得不錯。袁柳雖有在東龍牙行賒宅子,可那到底是他與茯苓的私事,本就不會張揚。總督管轄兩萬人,哪能事事都躬親審查再者行賄一事,袁柳一直否認,便不能只聽香蕓的一面之詞。臣已查明,香蕓對總督多半是因愛生恨,這說辭做不得真”
李建恒也親自上前,說“既已結了,就不必再提世子快快請起”
李建恒也不想查了,挨著采薇宮,便是挨著慕如。傅林葉都能說踢就踢,那慕如對于這些人而言更不是東西,若是真的惹上了關系,他李建恒才是真正的唇亡齒寒
李建恒看著仍舊談笑風生的幾人,卻覺得這些都不是人,他們背后立著的是超越皇位的龐然大物,像是不可抗逆的洪流與颶風。
帝王并非自由自在,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局勢,他怒罵的、歡喜的統統都能成為致命要害,他做不得自己的主,他是被圈在龍椅上的囚徒。
太可怕了。
李建恒在內心深處抱著自己。
他站在他們邊上,猶如站在薄冰之上。如果他哪天不慎掉了下去,就會像他皇兄一樣,眨眼間被各方角逐的馬蹄踏得血肉模糊。
他的生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僅僅是他恰好姓了李。
但若是這天下還有人也姓李呢
李建恒被這個念頭激得顫抖,冷汗頃刻間就冒了出來。
不可能。
他陰郁地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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