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州緊挨著東北糧馬道,蕭既明這個情給出去,也算是雪中送炭。
朝暉了然,提筆在冊子上記了。
“中博州府衙門缺人手,都官也沒幾個肯去,但這樣懸空著確實不是長久之計。”蕭馳野給蕭既明倒茶。
“以前花思謙是不肯管,這是個燙手山芋,拿著了就得掏錢。”蕭既明的手指沿著茶盞撥了撥,說,“但如今是海閣老主事,今年春闈,應該就要給中博物色合適的人選了。”
“新入仕的多半沒經驗,也沒威信,做做下邊的官吏可以,做封疆大吏定然是穩不住的。”蕭馳野說,“去中博主持大局的人還是得從中樞里挑選。”
“如今就是缺這樣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才,”蕭既明說,“中博從前是藩地,挨著沈氏,底下盤根糾纏,說不清的事情也多。沈衛在時已成了局勢,五年前驟然被打亂了,現如今就是個混沌地。良民百姓當初因為邊沙屠城往外跑,朝廷遲遲沒有安撫政策,現在還待在中博的多是守備軍殘余下來的軍戶,以及各地的流寇。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中博現狀不外乎如此。普通官員去了,鎮不住場,反倒要吃下馬威。”
“朝廷若是肯派個帶兵的武將去,借著剿匪的名義還能管一管。”朝暉把冊子合整齊,“但看著形勢,怕是不敢這么做。”
當然不敢,闃都如今東北邊有離北鐵騎,東南邊有啟東守備軍,都是重兵陲地,牽制起來已經很吃力了,冒著風險再派一個出去,封起來更難對付。但中博就這樣放任不管也不行,事情必須要有個能折中的法子解決。
“這就是內閣該頭疼的事情了,”蕭既明推開軍務,看著蕭馳野,“怎么樣”
蕭馳野手肘撐著椅把手,又想架腿,但看了一圈沒找著地方,便說“你把皇上嚇得不輕,我看他是怕得不行,再不痛快也要跟我繼續當兄弟。”
“你們本就有些酒肉情誼,”蕭既明笑,“讓他怕,總比讓他不怕要好。”
“傅林葉出了大力氣,”蕭馳野說,“找個機會我得好生謝謝他。”
“不如謝謝你暗中相助的朋友。”蕭既明說,“這案子能順利過去,里邊有人使了不少力。憑著傅林葉的經驗,本不該這么馬虎地就上套。”
“嗯”蕭馳野只笑,岔開了話題,“骨津呢叫他進來,我有事吩咐。”
“不如都叫進來,我也有事吩咐。”蕭既明轉頭對朝暉示意。
朝暉出去叫人,猛也跟著飛了進來。它落在衣架上,抖掉的雪打濕了晾著的衣物。丁桃脫了鞋就往里蹦,沖到蕭既明跟前立得筆直,后邊的晨陽和骨津也進來了。
“世子”丁桃最敬佩的人就是蕭既明,露出雪白的牙齒,“世子盡管吩咐我丁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呦,”蕭馳野抬起茶盞,說,“你怎么從來沒說過二公子盡管吩咐”
丁桃說“您老是扔我啊。”
“犯什么事了,”蕭既明溫聲說,“能叫二公子扔你”
丁桃立刻說“沒犯事,就是二公子總是讓我去盯著那”
蕭馳野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哐當”地合了蓋,沖晨陽打眼色。晨陽當即敲了把丁桃,丁桃還不知道什么事兒呢,抱著頭不敢再說。
蕭馳野燙得舌尖疼,說“拖出去,就地埋了告什么狀讓骨津說”
丁桃委屈道“我沒”
晨陽捂了他的嘴,拖著就往外去,開了門真埋雪里了。
骨津心道我說什么我他媽的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