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臨出院時,丁桃跟在后邊,想說什么,又見時候不早了,便咽了回去,只扒著洞門,說“若是天黑了,我就提燈去等公子。”
沈澤川沖丁桃招手,待他走到跟前,說“等會兒用了飯,你們就去爺爺的院子里,他要教你們紀家二十四式。最遲亥時一刻,我就回來了。”
丁桃點頭,又把沈澤川送到了門口,有點舍不得。他下午聽了堆故事,不知道歷熊是騙他的,還是真的,這會兒天快黑了,他也有點害怕。待沈澤川一出門,就趕緊帶歷熊跑去找紀綱,那院子里還住著好些近衛和錦衣衛,人多了他就不怕了。
沈澤川到了周府,書齋燈火通亮,里邊坐著幾個幕僚。夏夜余熱,書齋三面都開著窗子,點了驅除蚊蟲的熏香,人一多就悶。孔嶺怕沈澤川待不慣,讓人把門也向兩側推開。
“這是今日才算完的糧食,請同知過目。”周桂把冊子呈給沈澤川,在位置上說,“馬上秋收,我們看著,就這會兒跟茶州談生意最合適。”
“往年呢,秋天河州、厥西的商隊要經過中博,去往離北跟回顏部互市的地方走批貨。但是今年仗打得兇,他們空了這一塊的生意,多半會到茶州去填補。”孔嶺微撩袍子,坐下身,說,“我們要是落在了他們后頭,就是把糧食賣得再便宜,茶州到時候也掏不錢來買,所以這事得盡快。”
“是這個理。”沈澤川把糧食的數量細細看過,說,“眼下最要緊的就是這件事情,如果順利,明年茨州的日子就好過了。過去沒有這樣的買賣,厥西、河州的商販也預料不到,但是我們的人過去談生意,他們多少就該得到些風聲。這是動人肉羹、分人錢財的事情,他們心里未必情愿。”
“難就難在這里,”周桂說,“先不說跟茶州州府及土匪詳談能否順利,光是提防別人就要費些心思。我們茨州的守備軍新建不足一月,校場還沒出來呢,兵也沒練過,要是被對方設計套了糧食,也打不過人家。”
沈澤川等了幾日,要的就是周桂這句話。他合上冊子,手指無聲地點在上面,說“茨州現下沒有將領,練兵的事情,我與諸位都不是行家。但是禁軍在北原獵場留下一些兵馬看護獵場,大人如果肯,不如就先讓他們操練操練守備軍。我們跟茶州要先談妥了再給糧,前去商談的人已經定好了嗎我叫喬天涯帶著錦衣衛隨同保護。”
周桂看向孔嶺,又看了回來,說“我不能離開茨州,就只能讓成峰去,再派些會算的筆帖跟著。同知肯派人保護,那真是再好不過。”
周桂沒明白,但是孔嶺心里像是明鏡。他穩了心神,對沈澤川說“但是我對做買賣就是門外漢,不知道那邊有沒有厲害的行家,所以此刻心里也很忐忑想請同知給賜個錦囊妙計隨身帶著呢。”
沈澤川笑了笑,說“成峰先生太自謙,我哪有錦囊妙計若是行,我隨同成峰先生走這一趟。”
周桂哪敢讓沈澤川深入虎穴,蕭馳野的“一日就到”還在耳邊回蕩著呢他連忙說“同知乃”
孔嶺已經行禮,很是感激地說“有同知在,我便有了主心骨。”
這人是真上道。
沈澤川看著孔嶺,露出溫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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