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驚蟄今夜是為海日古來的,你不交出海日古,他就要跟你算賬。你現在想拿一枚作廢的棋子跟我套生意,天底下沒這么劃算的事情。”沈澤川俯瞰著敦州遠處,那是端州的方向,“槐茨茶商路是我的,你想分羹,就得讓我心動。”
顏何如面朝空曠的夜景沉默片刻,又笑起來,說“這個關頭了,府君還誆我你此刻沒兵,就是困獸。我不交出海日古,但我可以交出你啊。”
“你今夜設計宰殺雷驚蟄,依照雷驚蟄的性格,這筆賬已經記死了。他此刻能為了銀子忍你一時,日后也決計不會放過你。況且你在今夜撂出了海日古這張牌,”沈澤川微仰下巴,吹著風,“就是雷驚蟄愿意跟你冰釋前嫌,他背后的邊沙十二部也不愿意。”
海日古不是一個人,他還帶著批同樣流落在中博的蝎子。這些人東躲西藏,多半是從格達勒叛逃出來的。顏何如為了牽制雷驚蟄資助他們,這件事邊沙十二部也要算賬。
“起碼我今夜不會死。”顏何如輕聲說道。
“那我們就同歸于盡好了,”沈澤川冰涼的手指叩在圍欄上,“你今夜就把我交給雷驚蟄,我死了,我可以在下面等著你。”
“過了今夜,我有千百種辦法離開敦州。”顏何如孩子氣地大聲哼道。
“那我告訴你,”沈澤川側眸,眼睛漆黑,“只要我死了,敦、端兩州也得死,中博的失地不會有人再想起來,闃都自顧不暇,離北、啟東分身乏術,這里就是大周大開的門戶,可以供邊沙騎兵長驅直入。過去六年的時間里,他們沒有進攻,那是因為中博的倉廩還沒有養肥,如今時機正好,大周已經四分五裂,這里遲早會變成邊沙人的領土。”
“蕭方旭不會坐視不理,這里關乎著離北的東南戰場,”顏何如飛快地說,“戚竹音也兵強馬壯,你在嚇唬我沈澤川,沒有了你,中博不過是多了幾個野王,大局根本不會改變”
“既然如此,”沈澤川微微挑眉,“你這么費盡周折地跟我談什么”
顏何如暗道一聲糟糕,竟然被沈澤川給繞進去了
他們倆人說話間聽得底下一聲巨響,顏何如轉目望過去,不禁一怔“怎么這么多人”
“我從進入敦州時就在困惑一個問題,這里明明有直通端州的馬道,雷驚蟄為什么還要舍近求遠。后來他在城中搜查貨物,做得相當嫻熟,我就猜想,他肯定不是頭一回被劫了,這里藏著的人是他的心腹大患。”沈澤川微哂,“我都能猜到是你在資助海日古,雷驚蟄猜不到嗎他這次是有備而來,那場邀約確實是引蛇出洞,不過上鉤的人是你。”
街市上的燈籠被撞翻,馬蹄聲從外涌入,看不見頭的騎兵猶如烏云,把那燈河遮蓋住了。雷驚蟄帶來的兵馬藏在城外,就是想要一勞永逸,徹底除掉海日古這個心腹大患。費盛看見了夜空里的獵隼,他繞著圍欄疾步,發現那些烏云正在碾壓整個敦州城。
“他不敢殺我,”顏何如流露出慌張,抱著金算盤退后幾步,“河州”
雷驚蟄帶來的頭車沉悶地撞在了大門上,內部支撐的門閂發出吃痛的響聲,鐵皮包裹的門閂抵擋不了這樣猛烈地撞擊。馬匹的呼吸聲急促,盤旋的獵隼攪弄著陰云,適才的漫天星辰都黯淡起來,唯獨風流不息。
強兵前面無謀算。
這些鐵蹄曾經毫無顧忌地踏爛過中博的心臟,這一次也未嘗不可。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