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湫皺起眉,說“這人不是死了嗎”
“是啊,”福滿輕聲說,“可他就是在儲君身邊待了大半年,看著變樣了,跟到明理堂候著的時候,奴婢硬是沒有認出來。”
孔湫沒有立即作聲,他們剛剛沉默下去,就聽著門口傳薛修卓到了。梁漼山懂得保命之道,內朝事關系儲君,不是他能夠摻和的。他便借機站了起來,在薛修卓進來時退了出去。
薛修卓烏紗帽微潮,沾著些雨水,進來后看見福滿在邊上候著,也沒詢問,對孔湫行了禮。孔湫沒提風泉的事情,讓薛修卓坐下說話。
茶石河解凍,端州的春暖驟然消失,連續幾日細雨霏微。庭院里的桃花敗盡了,被雨打得滿地濕紅。沈澤川要在堂內跟先生們議事,一坐就是幾個時辰,費盛在堂內添了炭盆御寒。
“顏何如這么久都不露面,河州的生意就亂套了。行商們吵吵嚷嚷,就怕年初約好的生意都黃了,他們到茶州想跟府君談談。”余小再坐在孔嶺的下首,挨著炭盆,繼續說,“港口那邊要跟當地衙門打交道,也得盡快派個人過去。”
姚溫玉今日看著還好,他說“春耕剛剛結束,各地衙門都能調出人手,茶州還有個熟悉稅賦的王憲,沒有府君親自去見他們的道理。”
“以往的生意怎么做,現在就怎么做,”沈澤川掌間握著湯婆,“有個王憲就夠了。”
王憲以前是戶部主事,跟各部周旋,連蕭馳野都在他跟前碰過壁,讓他跟行商們談最合適不過。
“柳州州府是顏氏在走關系,問問他們找得到顏何如嗎,要是找不到,”沈澤川翻過案務,說,“就趕緊推個能頂事的人出來。”
戚竹音還沒有回啟東,顏氏得把剩余的軍糧在四月送完,顏何如肯定是找不到了,這會兒家里邊都打翻天了,沈澤川是給他們提個醒,分家前先把糧食交了。
今日的事情都談得差不多了,沈澤川看喬天涯在校場還沒有回來,就說“猶敬說到各州衙門的詳情,情況雜得很,不能一概而論,你回去補個冊子呈過來。照著神威那種,言簡意賅就行了。師父在我院子里,元琢今日就跟我一道用飯吧。”
先生們陸續站起來,給府君行禮告退。
紀綱在檐下看丁桃打拳,見先生們出來了,就打發丁桃去吩咐廚房備菜。丁桃牢記著費盛的叮囑,把歷熊留在院子里保護府君,自己幾步躍下臺階,飛似地去傳話。
姚溫玉原先是喬天涯在推,但近幾日都是紀綱,等到喬天涯回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丁桃跟歷熊門神似的一人守一邊,他抱著手臂,冷漠地對喬天涯說“府君沒傳,你就不能進”
喬天涯摁下丁桃的腦袋,掀簾看了眼正屋。
“先生走啦”丁桃掙脫出來,“用過飯府君就請爺爺把先生推回去了。”
“你不早說,”喬天涯問,“府君呢”
“府君該歇了,”丁桃說,“這會兒在浴室呢。”
“堂內的窗也不喊人關,晚上冷風大,”喬天涯嚇唬丁桃,“凍著府君,等會兒費老十回來念你一晚上。”
丁桃還真忘了這茬兒,他說“我記著呢,我正要關”
丁桃說著轉身鉆進堂內,把窗戶挨個給關上了,往外退的時候后腦勺磕著個硬物,他反應迅速地抱住腦袋,以為是費盛回來了,回頭正準備說話,又縮著脖子噤聲了。
蕭馳野放下擋住丁桃的狼戾刀,微微偏著頭找沈澤川。他臉上潮濕,是雨也是汗,身上的重甲沒卸,靴子都是臟的。
這是下了戰場就策馬趕回來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