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守備軍一亮刀,周圍就徹底爆發了,包袱和拳頭驟雨般的砸向他,人潮前涌,喊道“開門”
守備軍不可能真的殺人,他護著頭部,在后退里覺察到有人在奪刀,不禁道“搶刀我就砍人了”
城門被撞得搖晃,守備軍還沒站穩,背部倏忽襲來一股巨力,接著整個城門都發出“砰”的悶響,被撞車從外邊撞破了
“我日”守備軍趴在地上,被踩了幾腳,爬起身踹著擋路的百姓,把人瘋狂地向后推,朝自己的兵吼起來,“快堵門”
“騎兵”人群驚叫著,大伙兒連滾帶爬地向后跑,“騎兵破城了”
守備軍拖著刀,靠背部頂住搖搖欲墜的門,跟幾十個兵整齊大喝,試圖把破掉的城門推回去。然而外邊的巨木撞車再一次重擊在城門,震得他們背部發麻。
姚溫玉撐著把手,高仲雄和孔嶺一人架一邊,想要把元琢推走。孔嶺的頭皮都炸了起來,他隔著那半掩的城門,聽見了久違的馬蹄聲。
“我帶著元琢走小巷,”孔嶺推著姚溫玉,顧不得案宗,揣起自己的袍子,“神威快跑”
高仲雄手抖得厲害,他說“我跟先生、先生待”
城門徹底被撞爛了,木渣飛濺。守備軍扛不住,騎兵直接越過他們的頭頂,奔了進來,彎刀揮向高仲雄。
守備軍狼撲而上,陡然架住了彎刀,背著他們說“快跑,速速呈報府君,西門破了,我們守”
守備軍話音沒落,人頭就滾落在地。
高仲雄失聲大叫,他腳軟,扶著四輪車,幾乎要跌在地上。姚溫玉眼看彎刀再次襲來,他背上濕透了,突然別過車身,擋在孔嶺和高仲雄身前。
一縱輕騎穿過人群,在夜色里快得像是流汞,飛擲出的長劍嗡聲釘住了騎兵的咽喉,在對方倒下馬背時已經沖到了跟前。
喬天涯勒馬,拔出自己的劍,插回劍鞘,喘著息看著姚溫玉,對后邊丁桃喝道“帶先生們走”
姚溫玉沒動,他握緊把手,轉頭時目光越過喬天涯,看見風踏霜衣嘶鳴著仰蹄,背上的沈澤川白袖翻袂。仰山雪勢如怒龍,經過騎兵喉嚨時干脆利落,好似電光乍破,快到看不清。
風踏霜衣越過人頭,奔過城門,背后的錦衣騎席卷向邊沙騎兵,在凜風里撞出四濺的火花。
喬天涯也要走,姚溫玉卻看向他,手背上隱約有青筋浮動,低聲對他說“帶府君回來”
沈澤川身體抱恙,早在敦州時就壞了右手。他如今又是六州之主,稍有不慎死在了戰場上,中博所有人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喬天涯沒表情。
姚溫玉乞求般地望著喬天涯,一字一句地說“萬乘之君不涉險。”
沈澤川甩掉仰山雪刃上的血珠,在空曠處勒馬,胸口起伏,迎著風,右手雙指隱隱抽痛。他立在最前方,望著灰蒙蒙的天地。他不強壯,卻不會倒下。他在天光里既像是飄渺沙礫,又像是釘在端州城前雪亮的鋼刀。
他陰險狡詐,不擇手段,還睚眥必報。
他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料。
但是
喬天涯俯身,虛虛地彈了下姚溫玉的額心,就在姚溫玉以為他會照做時掉轉了馬頭,暴喝“誓死追隨府君殺敵”
天際霎時破光,萬頃昏暗一瞬灰飛。沈澤川的刀刃抹過大腿外側,鋒刃在光芒里直射而出,風踏霜衣跟主人一樣只會向前。
向前
錦衣騎厲聲齊喊道“誓死追隨府君殺敵”
他在這些人眼里就是開天辟地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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