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森在蕭馳野的劈砍里猛然翻倒,他在快要落水的時候硬是撐臂把身體抬了起來,隨即蹲身抬刀,再次格擋。
蕭馳野沒換姿勢,就這樣全力下壓。哈森格擋的彎刀被壓得緩緩下移,貼近他的肩膀,他甚至能感受到狼戾刀的鋒利。哈森喉間逸出粗重的喘息,他被蕭馳野壓得腿部生疼,已經向下屈了。
哈森不會向蕭馳野跪下。
十二部跪在大周面前,餓死了數不清的人。他走到今天,就是為了找到那條出路。哈森鐘愛赤緹湖,卻數年都睡在刀劍里,他從不向鐵騎低頭,他是翱翔蒼穹的雄鷹。
哈森拼盡全力,扛著蕭馳野的力道,在大吼里奮然架起了狼戾刀。他悍然前突,險些削到蕭馳野的脖頸。
蕭馳野猛地后退一步,接著屈肘撞掉了哈森的彎刀。身側的馬匹嘶鳴著摔倒,哈森翻轉出匕首,在蕭馳野進攻前再度前突。狼戾刀掉轉不及,蕭馳野松開刀柄,靠著右臂的臂縛格擋匕首,左手握拳把哈森砸翻進水中。
哈森摔起浪花,他咳著水,在蕭馳野下一次到來前猛地撲身,抱住蕭馳野的腰部,腳下鉤絆,把蕭馳野放倒落水。水花迸濺,蕭馳野反擰住哈森的后領,從后卡住了哈森的脖頸。
哈森喘不上息,匕首捅出去的時候撞到了重甲,他立刻放棄,用匕首試探向蕭馳野的雙眼。蕭馳野只能放手后避,哈森改為抱住蕭馳野的手臂,跟著側身,把蕭馳野過肩摔了過去。
哈森摁住蕭馳野的面部,讓蕭馳野在湍急的河流里無法呼吸。他夾住匕首,要割掉蕭馳野的頭顱。蕭馳野反手握住了匕首,在鋒刃陷進皮肉時蠻橫挺身,撞到了哈森的下巴。
哈森雙眼酸澀,就是這么一瞬間的破綻,胸口已經挨了蕭馳野的肘擊,他齒間沒咬住血。蕭馳野松開匕首,握血再度砸翻了哈森。
這一下太狠了。
哈森口鼻都在流血,他甚至有些頭暈。廝殺聲忽近忽遠,大雨模糊了一切景物,他在撐臂時發覺自己的皮袖裂了,袖袋里的赤緹花隨水漂出去。哈森沒抓住花,花轉眼就被馬蹄踏爛了。
蕭馳野重新拔起了狼戾刀,他雙眸潮濕。哈森見過這樣的狼,在那場大雪里,蕭馳野就用這種眼神追了他幾十里。
離北鐵騎沖散了騎兵,他們沿著茶石河畔,讓騎兵無路可逃。淺灘的河水通紅,漂浮的尸體堆積在拐角,大雨泡白了所有人的面容,哈森沒有等來他留在格達勒的援兵。
哈森在喘息里仰頭淋雨,他越不過蕭馳野的肩膀,看不到茶石河的對岸,他頹然地默念著“天神庇佑”
狼戾刀猛地插在淺灘里,血順著刀刃散在河水中,哈森的身軀“撲通”地跪在湍急里,然后栽了進去。
暴雨喧囂,蕭馳野胸口起伏。背后的馬蹄聲都停了,蒼茫的天地間,鐵騎都望著他。蕭馳野面朝茶石河,抬起提著紅發的手臂。
漫長的寂靜,只有激流的聲音,
澹臺虎蹚水走了兩步,他扔掉刀,朝著前方哭道“贏了”
“我們”鐵騎們喉間發出壓抑的哽咽,接著爆發震天的吼聲“我們是狼”
長達半年的陰霾終于退卻,貫穿南北的茶石河流淌著無數人的熱血,離北在暴雨里要回了自己的尊嚴。
蕭馳野攥緊拳,沉默地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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