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去得沒影了,沈咎才用折扇戳了戳見愁,笑道“大師姐還真是天命加身,魏、辛、秦三家乃是西南世家三大巨頭,你這是不聲不響就拉到了其中兩家的好感啊。哎,那個小鬼頭竟然這樣厲害,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不過是偶然罷了。”
見愁想想也覺得奇妙,更看得出魏榭存有示好之意,表面上看是因為小金,可細細想來,若她如今不是返虛大能,魏榭即便感謝,也不至于是這般態度。
她是看得很透的,且自身實力足夠,便是被這般的巨頭示好,也不覺得有什么,所以并未深想。
倒是傅朝生在一旁問她“留在星海更好是什么意思”
這是先前廳中他問見愁時,見愁給的回答。
此刻見魏榭走了,便直白地問了出來。
見愁笑道“朝生道友不是要查輪回之事嗎東極鬼門乃是九頭鳥載鬼而歸之處,也是陰陽兩界的分界點,留在星海,你應該能看到許多平日看不到的東西。再一則,雪域你已經查探過,且這一趟有央金前輩同行,你去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場,比如留在此地。更何況,我也有事,要煩勞朝生道友,幫我注意一二。”
有事要他幫忙注意
傅朝生略有不解,看向見愁。
見愁卻也不明著回答,只是目光一轉,便看向了另一頭的昆吾眾人,一襲青袍的謝不臣站在其中,格外打眼。
他是昔日煮雪烹茶、智高計遠的貴公子,便是換了一身蒼青的道袍,也蓋不住那一身超塵拔俗的氣度,如今眉目間更多幾分淡泊的無情,可越是如此,越讓人忍不住為之側目。
像是一塊無瑕的玉璧。
只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藏在這謙謙君子外表下的,是一顆目標明確、冰冷得讓人膽寒的心。
見愁看他,他當然也注意到了見愁。
兩人的目光隔著虛空撞在一起,但誰也沒有向前走一步,更沒有誰對誰開口說話。
一切都是靜默的,殺與仇都在靜默里。
傅朝生當然隨著見愁的目光看了過去,在看見謝不臣時便明白了過來,雪域的事情尚沒過去多久,他輕而易舉就想起了見愁對此人的忌憚,也想起了此人身上種種詭譎不可以常理解釋之事。
他琢磨道“他對你而言很重要”
見愁淡淡地收回目光來,糾正他“是沒有他,對我而言很重要。”
傅朝生頓時了然,也笑了起來“那我便在此處,充當故友的耳目,為故友看著。”
見愁也一笑,道了聲謝。
畢竟對傅朝生來說,他來到這里,真不是為了什么十九洲的存亡,完全是因為她這個“故友”罷了,如今她要去雪域,他卻要留在此地,情理上怎么都有些說不過去的,如今還輕易地答應了下來。
幾個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廳內扶道山人與鄭邀便都出來了,只是顯然受了先前議事的影響,面色都有些凝重。
晚上回去后,扶道山人與見愁說了半個時辰。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見愁便從打坐中睜開眼來,告別了崖山諸多同門,前往碎仙城那一座高佇著綠葉老祖石像的廣場。
傳送陣旁,曲正風與央金已經先到了。
三個人一道踏入了陣中。
一陣柔波似的光芒閃過之后,便已經不見了影蹤,只留下那一座已在這廣場佇立了數百年、持著九曲河圖向漫漫寥廓天河悵望的石像,風起黎明時,靜默無語。
血腥的序幕,已然拉開。
今日之后,戰火將燃,鮮血將灑
十九洲大地上勉強維持了十一甲子的脆弱平靜,終于在他們出發的剎那,轟然破碎。身處于這一片大地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其中的一部分,誰也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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