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十歲的夏澤,御下有方。
花顏拿起茶壺,為蘇子斬、為自己,為夏澤三人各倒了一盞茶,放下茶壺,她端起熱茶來,慢慢地喝著,心口窩被夜風吹進來吸進肺腑里的涼氣似乎才散了些。
這深秋,的確是冷,又冷又硬,夜風如刀子,刮著刮著就刮出雪了。
蘇子斬也端起熱茶來,隨意地喝著。
夏澤即便再老臉,心里抗壓能力易于尋常同齡人,但到底是年少,還是有些耐不住,開口問,“不知太子妃和子斬公子夜間來找我,有何貴干”
花顏捧著茶盞,笑著問,“你猜猜。”
夏澤沒見過花顏這樣的女子,隨性不說,似乎很喜歡逗弄人,他敏感地能感覺出這女子是在逗弄他。雖不像是欺負他年歲小,但顯然不如旁的女子端端正正地正經。
他搖頭,“猜不出來,我自幼身體不好,算是個半殘廢之人,實在想不通哪里值得兩位來一趟。”
花顏挑了挑眉梢,“你就是這么看待自己的半個殘廢”
夏澤抿唇。
花顏放下茶盞,不敢再逗他,這小孩年歲雖小,顯然是個有脾氣不好相與的,不能初見就如花容花離一樣逗。她正了顏色說,“懷王府的骯臟事兒,你知道多少”
夏澤眸光一緊,手無意識地攥緊衣袖,“你們今夜來找我,是要對懷王府下手了”
花顏淺笑,“若是今夜對懷王府下手,我們就不來找你了。”話落,她心口窩暖和過來,也不再賣關子,“我就是想來問問你,你有沒有想要報效朝廷的想法你年紀雖尚幼,但也不算小了。這普天下的男子,七歲之后就知道自己將來想做什么的人比比皆是。你已經十歲了。”
夏澤又愣了愣,似有些不明白花顏的意思。
花顏對他淡笑,“不明白嗎那我說明白點兒,就是你小小年紀,就頗有才華,身體雖弱,但腦子好使。若是跟著懷王府的大罪被誅九族了,是不是有點兒可惜若是你有將來報效朝廷,為百姓謀福的打算,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夏澤這回聽明白了,盯著花顏問,“我的身體很差,天生孱弱,即便有腦子,也無多余體力,就算有心如你所說,能得用嗎”
“能。”花顏干脆地點頭,伸手一指蘇子斬,“你知道他吧自小帶有寒癥,三天兩頭犯病,每年都命在旦夕幾回,如今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只要你答應,我給你一個好身子骨。”
夏澤手虛握成拳,壓下聽她這樣干脆說出的話引發的他心底深處的情緒,問出了與他年齡不符的一句話,“你只是因為我腦子好使,有些才華來找我的沒別的原因”
花顏頓時一樂,不愧是秋月的弟弟,與她一樣聰明,若她不聰明的話,小時候就不會毅然決然地跟著天不絕離開北地懷王府了,只不過后來在她和哥哥面前襯的她傻乎乎罷了,其實她聰明得很,看到夏澤,就如當年的小秋月。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她心情好地笑著說,“當然這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有一個次要的原因就是你是你姐姐的弟弟。而你姐姐將來是我的嫂子。”
夏澤被花顏一句話繞的有些暈,難得露出孩子氣地撓撓頭,覺得自己素來聰明的腦袋有些僵傻,吶吶地說,“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么。”
花顏對他笑,解釋說,“懷王府小郡主,夏緣,是你的嫡親姐姐吧”
夏澤頓時驚住,從他記事起,就知道有這么一個姐姐,自小失蹤了,下落不明,懷王常說是他的錯,他荒唐地害死了王妃,又弄丟了女兒,大約是在最慌亂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不知道被賣去了哪里,也不知在哪里受罪。
他常說是這是他年輕風流的報應,這些年,一直在派人找,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影蹤。
他的母妃常對她說的話是,“我真恨不得王爺立馬就找到小郡主,他的心病去了,咱們娘倆都好過,也不至于如今這般一副心灰意冷對府中諸事不聞不問的樣子,每逢提起,就徹夜宿醉,人也日漸消沉落魄。明明是堂堂懷王爺,卻要用上落魄這個詞。”
所以,他一直知道,他的姐姐,夏緣,很多時候也在想不知道她還活著不
如今,他沒想到,就在今夜,太子妃的口中,聽到了她的消息。無異于驚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震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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