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修士享受香火氣運的同時,還要庇佑一方信徒,使其安居樂業,若香火之地災禍連連,白骨森森,不用人罵,一身的香火氣運便會自己溜走。”葉撫又補充了一句。
轉而,他看著駱風貌說“不知駱大人到底是被罵到罄竹難書的,還是香火之地災禍連連,白骨森森,香火斷絕了。”
駱風貌沒有去遮掩什么,看到葉撫對神道之事這么了解,他也就明白了,只有實話實說才是正道。
“我為人之時,掌管疊云國南方運河橋梁和官道的修建,一直以來恪守正道,上聽命君王,下傾聽百姓,自問做到了該做的職責,為官三十年,新建中南官道十二萬三千五百四十九里,其中八萬七千九百里經東土大周皇朝認定為甲等官建,余下皆為乙等官建;新修運河通中南一條靖云江,東南一條長江,其間橋梁五十余座,為疊云國建國以來之最。”駱風貌一來二去說著,便抬起了頭,他為自己盡心盡責感到自豪。
“這般功績實在了得,但你為何最多只做到了一個三品官死后又僅僅是封了個四十九末等山之一的山神。”葉撫似笑非笑地問。
駱風貌頓時就泄了氣,“我臨死前都沒有想通這個問題,我一心為國為民,但說不想升官又太過虛偽做作了。死后在這鞍山想了許久才想通了,上頭的人嫌我太干凈了啊。”
“干凈”葉撫溫爾一笑。
駱風貌感覺受到了嘲諷,頓時站起來,急紅了臉,大聲說“我駱風貌為官三十載,皆是兩袖清風,從未貪圖過一文官錢,在南橋之地,甚至傾家安頓洪澇難民。先生你可以大罵我罄竹難書,但是不能把正氣凜然四個字看到了當沒看見”他急紅了眼,忘卻了自己現在面對葉撫的處境。
好在葉撫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事情具體如何他心知肚明,他壓了壓手掌笑著說“駱大人,我沒說你不干凈,坐下吧。”
駱風貌像是久病未醫,大喘著氣,蒼白臉上一片潮紅。他艱難地坐了下來,頓時感覺眉心一顫,然后神情變得低落起來,他知道自己最后一點香火氣都快要消失了。
葉撫不急不緩地問“你說你三十年來恪守職責,皆是兩袖清風,未墜斯文。那么你先前違背一個正統山神道義,學那淫祠怪神誘人參拜供香火又如何解釋”
“因為,我怕死。”駱風貌慘淡一笑。
這是個很實在的回答。
葉撫搖了搖頭說“你不該說這話的,即便你的確怕死,但也不應該說出來的。作為一個正統神修,一己私欲表現在意識之外,本就是一種墮落了。”
“先生告誡,我心知肚明。但如今落得這副模樣,我早已心灰意冷,只想著茍活一日便是一日。”駱風貌長嘆一口氣。
葉撫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說“作為一個山神,你應該知道自己為何被打上罄竹難書四個字吧。”
駱風貌點了點頭,然后問“先生應該知道鞍山旁邊那條沉橋江吧”
葉撫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