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年眉目犯難,“曲紅綃身為駝鈴山人間行者,來這神秀湖,大抵能代表道家。如今,我們未能知及道家對這次大潮的態度,而曲紅綃來意也未知,所以希望先生能有一番決策。”
李命神情清淡,“這是誰的想法”
陳經年微愣,“什么”
李命語氣依舊平和,“我問你,針對曲紅綃來神秀湖讓我做出決策是誰的打算可是陳縹緲可是莫長安可是公孫書南可是陸修文”
陳經年身頓言挫,李命提及的這幾個名字都是幾大家族的祖宗,“并非各位祖宗。”
“那是幾大家當代家主”
陳經年吸了口氣,“也并非是各位家主。”
李命輕抿一口茶,不再說話。
陳經年有些不敢看李命的眼睛,說“是小生的拙見,也是幾位同齡人的共同意愿。這次神秀湖大潮很關鍵,于神秀湖,于北國,于儒家,于整座天下都至關重要。所以,我們擔心道家會從中作祟,攪亂局勢,才特意來請教先生。”
李命再抿一口茶,“你陳經年,乃至你們幾個小輩都與我無親無故,所以我不訓你們。”
“先生此話何意”
李命眉目依舊溫和,看著陳經年說“如果你們的真實心意便是如你說的這般,那么我作為一個先生,會替你們解惑。但是,你捫心自問,你們的心意是這般嗎”
陳經年垂首,有些倔強地說“便是這般。”
李命嘆了口氣,“陳縹緲當初也很倔強,但倔強在他堅持本心,一概不變。而你,繼承了他的倔強,卻沒能繼承他的本心。”
“先生”
李命打斷他的話,“你借大義,包裹自己的私心,已是落了下乘。你哪里是怕曲紅綃所代表著的道家會從中作祟,你只不過是不愿面對曲紅綃,想要從我這里去試探她的底細罷了。陳經年,你想要勝過曲紅綃,可有沒有想過,當你不敢直面她那一刻起,便已然輸得徹徹底底了。”
陳經年聽此,額頭頓時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眼中露出苦楚,“小生起初升起懼意之時,并未察覺,只當做曲紅綃給到的壓力,今日聽先生說起,才發覺那已然是心中的畏怕。”
“曲紅綃很出彩,但不應該是你畏怕的理由。你們在同一個層次起步,而她起初并沒有表現出超然所以的本事,甚至你們神秀湖一眾同輩人在評價上勝過她,但是當她開始顯露鋒芒的時候,你卻沒有堅守在自己的路上,只想著去超越她。”李命不急不緩地說“曲紅綃的天賦并非天下第一,悟性也更談不上天下第一,但她就是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你知道為什么嗎”
陳經年這一刻反而糊涂了,迷著眼問“為什么”
李命說“因為她一心求道,心無旁騖。”
陳經年頓住了,他沒能去理解。
“一心求道,心無旁騖說來是幾個簡單的字,但是卻能造就一個極致的存在。便是因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是在太難了。曲紅綃她做到了,不在乎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所以走在最前面。而你呢告訴我,你在想什么”李命說。
陳經年面色愧疚,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