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限往車座后背一靠,半瞇著眼睛說:“活著真好,還能聽聽大人喊孩子叫,有時候會覺得煩躁要死,可要是真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召南點點頭:“不錯,不管人生多么漫長,活著都是最好的。”
這倆人的話老氣橫秋的,卻成功地勾起霍中梁內心的憤怒,想到穆家那三個慘死的孩子,他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那白清秀據說名字雖然取得清秀,實際是個高大的壯漢子,是能將穆家孩子一刀扎透的。”
葉限看到他忽然間繃緊了肩膀,便解釋道。
“可恨。”霍中梁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顯然內心已經憤恨不已。
車子過了灞橋,橋口有站崗的士兵認出自己長官的車子,揮動雙手示意。
車子在士兵面前嘎然停下,霍中梁探出頭:“去叫人,叫一個排,去白家鎮。”
士兵微微一愣:“啊?柱子媳婦回門還要這么大張旗鼓啊。”
霍中梁拍了一下腦袋,對,早上出門時候看到柱子,說今天帶新媳婦回門的。
葉限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既然是白妮回門,我們怎么也算是半個媒人,應該去喝上一杯啊。”
白家鎮的人除了白妮的母親,本來是無人關注白妮回門的事情。但老族長的兒子卻說現在是亂世,有槍有炮的人是惹不起的,既然和人家結親了,這門親白家鎮以后要都走動才好,也是給鎮子找個靠山。
老族長的兒子在城里學裁縫,本來這是被鎮子里的人瞧不起的,可是人家自己說學裁縫不是為了給人家做工,是想學到手藝以后自己開店,店一定要開得大,聘任白氏子弟,以后白家人的閑人們也都能有個營生做,不用土里刨食,一棵樹上吊死。
鎮上的人想想,也是這么回事,紛紛夸贊清秀哥到底是在城里混的,見識比誰都強。
這個誰,自然就將老族長不經意地包括進去,老族長本來因為被霍中梁氣的一口氣上不來,憋了三天,家里人擔心他真被氣死了,還把城里的二兒子叫了回來,沒想到停了村民們背后的議論,白族長哇地吐出一口血痰,胸口竟然不疼了,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回門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走過來,白家鎮的人一看,都羨慕白妮嫁的風光:誰家姑娘回門有這排場?
前面黑色的小轎車開路,后面是綠色的吉普車,車后還緊隨著一隊騎兵,各個騎著高頭大馬,領頭的胸前綁著碗口大的紅花,正是新郎官趙柱子。
柱子看到自己老岳母站在人群中,急忙翻身下了馬,喊了一聲姨。
旁邊有人起哄:“現在還叫姨?該叫啥哩?”
柱子撓撓后腦勺,傻乎乎地又叫了一聲:“媽。”
白老太太激動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現在都覺得如墜夢中。女兒差點被沉入灞河淹死,轉眼間就做了新娘子,幸虧自己這外甥仁義,知道白妮是被人給騙了,要是換個人啊……白老太太喜極而泣,旁邊的白清秀勸說著:“十五嫂,現在妹子嫁的好,你該高興才是。”
白老太擦著眼淚連連點頭:“柱子啊,快來見過這是族長家的你舅舅。”
白清秀抱了抱拳:“柱子是吧,我叫白清秀。”
葉限正好下了車,聽到白清秀的話,冷眼看過去,看那男子高大英俊,竟然還透出一股豪氣,和霍中梁還有幾分相似,心里感慨著:穆太太眼光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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