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塊完整的玉扣,憑借著這透亮的成色,獾子攤主絕不會輕易成交。但這枚斷掉半截的玉扣早已跌值了數倍,能換回個兩階甚至三階的晶核,獾子攤主本以為就已經算是燒高香,看到芬里爾掏出一枚五階晶核,喜不自勝地連連點頭。
桑晚雙手緊緊地捏著這枚斷掉半截的冰玻種翡翠平安玉扣,翻來覆去地仔細看了許多遍。
無論是任何一處的細微紋路,顏色的沉淀,甚至連摩挲的手感都無比熟悉。
沒錯,還真的是她貼身佩戴了十幾年的平安扣。
桑晚絕不會認錯。
在她原來的那個世界里,母親的嫁妝里有兩枚玉扣,去世的時候留給了她和哥哥桑榆。這兩枚玉扣的價值不菲,但也沒有昂貴到可以讓她和哥哥衣食無憂,兩人一直貼身佩戴,權當著對母親的念想。
然而桑晚十歲那年突然病重,急需藥錢,才十七歲的桑榆只能放棄讀書打工掙錢,然而兼職的酬勞和醫藥費比起來簡直是杯水車薪,桑榆走投無路,只能賣掉了屬于他的那枚玉扣救急。
幼年家里窮困的時候,桑晚也曾想過賣掉自己的玉扣,卻被桑榆嚴厲地制止。再過了兩三年,桑晚的病情好轉,桑榆的事業也走上了正軌,她的那枚玉扣便一直留存了下來,但桑榆之前賣掉的玉扣卻再也沒找回來。
桑晚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放空,捏著那枚玉扣的手指也逐漸變得用力起來。
桑晚照過鏡子,這副身軀的模樣和小時候的照片如出一轍,就像上天給了她一個健康的體魄,讓她重活一世,可她出生剛睜眼的時候便是嬰兒模樣,身上空蕩蕩的沒有外物。
時隔幾年,她前世隨身攜帶的平安扣卻突然出現。
這東西到底是怎么過來的?而且剛才她的異能為什么會有反應,竟然主動現身?兩者之間是有什么聯系么?
桑晚思緒紛雜,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忽然感覺有冰涼的指尖覆上她的手掌,拿走了玉扣。
那純凈無暇的玉扣被兩根蔥削般的素白指尖勾起,竟是黯然失色。
原來她想著心事的時候,不知不覺已經被芬里爾抱回了家里,正巧在院門口碰見了處理完公務,從領主府坐著轎輦趕過來的紫玨。
紫玨瞇起眼睛,手指勾著那半截平安扣,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不屑地癟了癟嘴,看動作像是要丟掉:“乖崽,這破爛玩意有什么好玩的,哥哥府里多的是珠寶玉石,你喜歡的話,我明日讓人給你抬幾箱來。”
桑晚立即緊張地搶過來:“我就喜歡這個。”
此時皓月高懸,白日的暑氣消散了不少,院子里更是清風涼意,晚風拂過,竹葉在溶溶月色之下斑駁交錯,簌簌作響。
屋外比屋內涼快,芬里爾點亮庭院里石柱上拴著的燈籠,橘黃色的暖光照亮這一方天地,他叫了鄰居羅納德和阿蜜莉雅過來,擺開桌椅和餐布,端上來幾盤宵夜。
桑晚聞到味道,立刻眼睛發亮地從紫玨的懷里跳出來,小短腿墊著腳尖,費力地往桌上瞅。
但小蘿卜丁不管怎么費勁地墊腳,兩只爪子卻連桌子邊都扒不到,桑晚連忙拉了拉琥珀的尾巴,相處的時間久了,就連性格粗心大意的琥珀都和她有了默契,心領神會地把她扛起來。
桌子上擺著擺放著一碟糖漬番茄,切好花刀的西瓜,一只包著荷葉的燒鵝,鹵香四溢的花生和毛豆,冰凍了的綠豆冰沙和酸梅汁,還有一大盆色澤誘人,淌著湯汁的小龍蝦。
“這,這是麻辣小龍蝦?”桑晚一臉驚奇地叫道。
“下午你說想吃,我就出去河里撈了一網。”芬里爾語氣平淡地解釋,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他頓了頓,又繼續問道:“嘗嘗,是你喜歡吃的味道么?”
桑晚怔了怔,捻起一只扳開暗紅色的外殼,露出后尾軟嫩的蝦肉來,可能是獸人們提味的調料沒有前世那些餐館的手段多,麻辣味并不很重,但鮮香的口感已經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