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陳家宅邸里已經有人手持棍棒追了出來,低聲說了聲得罪了,一把抱起玉珠,將她抱到馬背上坐好,隨后他輕松上馬,一手抓住馬韁繩,另一手反護住身后的玉珠,兩腿夾了下馬肚子,輕喝了聲,絕塵而去。
玉珠沒騎過馬,顛簸之下不由得抱緊男人的腰,心自是狂跳不止,若非他護著,想必早跌下馬了,正想入非非間,發現他們已經策馬行到了鬧市,街上的人尖叫著躲避,同時投來異樣的目光,似要看清馬上男女到底是誰。
玉珠臉紅透了,忙松開吳十三,頭深深地低下,以躲避世人的指指點點,可忽然一想,她已經和離了啊,而且又得罪狠了魏王,誰知道幾時會死,況且誰愛說閑話誰就說去,反正她又不是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活。
想到此,玉珠緊緊環抱住吳十三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大大方方地享受著顛簸、享受著陽光,甚至還沖路邊的人揮手。
“別分心,坐穩嘍。”
吳十三早都察覺到她所有的動作變化,笑道:“仔細跌下馬,我可不管你了。”
玉珠閉著眼聽呼嘯而過的風聲,扁著嘴:“那我就哭。”
“哭也不管。”
吳十三哈哈大笑:“出城門了玉珠,抱緊我!”
“我偏不!”
玉珠啐了口,卻抱住他。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同他說了,那天是如何被良玉誆騙下山的,魏王是如何欺負她,而她又是如何反抗的……她還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他,這次益陽縣之行,被伏擊了么?受的傷到底有多嚴重?這幾日肯定提著一口氣飛奔回來的,連口熱乎飯都沒吃吧?
也不知走了多遠,過了多久,只聽吳十三“吁”地喝了聲,勒住馬韁繩,悶聲說了聲:“玉珠,咱到廣慈寺山下了。”
“這么快?”
玉珠如夢初醒,扭頭一瞧,眼前秀木林立,郁郁蔥蔥一片翠綠,可不正是廣慈寺地界兒。
“還抱著?”吳十三虛弱地笑了聲,拍了拍女人的胳膊:“松開吧,我的腰都要被你勒斷了。”
“啊?”玉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忽然,吳十三一把抓住女人的手,使勁兒往開扯,聲音低沉且嚴肅:“趕緊松開!”
“怎么了呀。”玉珠有些詫異,他怎么態度忽然大變。
誰知就在此時,吳十三身形晃動,竟直挺挺地摔下馬去。
“哎呦!”玉珠大驚,趕忙跳下地,沒成想跌了一跤,手掌心頓時破了層皮,她什么也顧不上,忙飛撲過去查看吳十三,他這會兒臉色極差,唇干得爆皮,額頭全是虛汗,已經徹底暈過去了,原來方才這傻子已經察覺到自己撐不下去了,怕她抱著他一道摔下去,這才急得讓她松手。
“十三,十三。”玉珠跪在男人身側,輕輕地拍他的臉,連聲呼喚:“你怎樣了?別嚇我啊。”
吳十三悠悠轉醒,迷迷糊糊間,察覺到臉上涼涼的,竟是玉珠掉淚了。
“別哭,我、我沒事,就是太累。”吳十三虛弱地抬手,想替她擦淚,誰料實在沒力氣,手臂重重地落下,他只能艱難地扭頭,望著山上的小路,有出氣沒進氣地說:“找、找惠……”
話還未說完,又一次暈過去。
“十三!”
玉珠急得直要命,慌亂地朝四周看去,這會子正值酷暑烈日,連螞蟻都要找個洞躲好避暑,平日里香火鼎盛的寺院,此時空無一人。
她想跑上山搬救兵,可又擔心留吳十三一個人在路上會出意外。
最后心一橫,將吳十三身上的包袱解下,掛在自己脖子上,隨后吃力地搬起男人,蹲下身,背起他,舉步沉重地朝廣慈寺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