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信了真,你推我擠地地排隊爭購縣令的墨寶。
成家門前被圍得水泄不通,閽人驅趕無果,只得進去通報。
成三強沒料到蕭其臻會給他來這手,看出這新縣令是個帶刺的栗子不好拿捏,領著家丁打手出門查看。
保定的民眾都當他是活閻王,見他現身立即失慌逃散。
蕭其臻明知是正主來了,故意不理睬。
成三強暗示手下去試探,一人上前喝斥“哪兒來的野人,敢在我家老爺門前喧嘩。”
蕭其臻指指攤位上的布簾“你不識字,不會叫你的主人看嗎”
他亮明身份,成三強不得不上前敷衍“原來是蕭明府駕道,草民成三強有禮了。”
蕭其臻起身拱手“原來足下就是成三強,幸會幸會。”
成三強恨他冷傲,臉跟著黑沉“敢問大人此舉是何用意”
蕭其臻盯著縮在人后的閽人說“聽足下的門子說,貴宅這門第比官宦還值錢,本官半信半疑,故而在此擺攤試驗風水。你瞧,這才一會兒功夫就賺了這么多,可見足下平日定是日進斗金。”
成三強哂笑“大人探花出身,筆墨珍貴,何苦賤賣給那些窮酸。草民愿一字百金求購,還望大人不吝惠賜。”
蕭其臻望著這滿臉橫肉的惡霸,已在心里為其備下湯鑊利斧,恨不得今天就將他正法。
因深知急于求成,一事無成的道理,來之前又經柳竹秋再三叮囑遇事要多冷靜迂回,便強按躁怒向對手妥協道“本官也正有事相求,足下既來求字,本官就以涂鴉獻芹吧。”
他轉身提筆,寫出“息事寧人”四個大字,拿起字幅交給成三強。
“本官初來乍到,凡事還得仰仗眾鄉賢,懇請足下做個表率,勸望平坡上的人回來復工,莫要耽誤保定民眾的生計。”
語氣生硬,投降的意思卻已明顯。
成三強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僵,給足下馬威后笑道“大人是我保定的新父母,我等自當竭力擁戴,請安心回衙便是。”
他像是有意賣弄勢力,那些逃役的吏員當天都各歸各位,有的見了蕭其臻還涎皮賴臉行禮,存心膈應他。
敵人手握釜底抽薪的必殺技,蕭其臻不宜妄動,苦思一夜不得其法,寫信向柳竹秋求助。
他去保定上任的同時,柳邦彥奉旨去河南巡視河工。
范慧娘老家在開封,多年未去祭拜父母墳塋,心中甚為掛念。就想隨丈夫出差,好順路探親掃墓,也能沿途照顧他的起居。
柳邦彥見近來家中無要事,不妨帶妻子同行,請示上司以后夫妻倆便整頓行裝出發了,這一走至少兩三個月才能回來。
柳竹秋收到蕭其臻的書信,生出個大膽的念頭,同柳堯章商議“蕭大人來信說霸州的水很深,他只身恐難應付。我想趁老爺太太不在家,過去幫他。”
柳堯章盼望妹妹和蕭其臻成雙,也擔心蕭其臻的處境,愿意替她打掩護。
柳竹秋是太子的臣僚,離京前得征得主公同意。
在懷疑章皇后有心加害朱昀曦后,她就想以妥善的方式向太子預警,為此畫了一幅畫,這次見駕時獻給他。
“下個月是皇后娘娘的壽誕,臣女獻此拙作,希望殿下時刻銘記圣母撫育之恩,恪盡人子孝心。”
朱昀曦初聽這話異常反感,皺著眉頭展開畫卷。
畫面的右邊畫的是一位老婦端坐堂上,左邊一位君王模樣的中年男子正伏地跪拜。二人中間隔著一條蜿蜒的泉流。水畔豎立界碑,上書“黃泉”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