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少芬錯解了意思,冷嗤“你們只當夫人是弱女子,利用她的善良保全自己。殊不知為人母者,可以犧牲自己,卻不會放任孩子受傷害。她也真有遠見,把你自私心狠預料得一毫不差”
柳邦彥苦辯“當年的事實非我本意,你既知情也該明白,我和父親是受閹黨逼迫啊。”
蔣少芬忍這場控訴忍了二十一年,積壓的怨恨如洪流宣泄,叱罵“你們父子都是枉讀圣賢書的偽君子,分不清是非賢愚,忠奸善惡,為保住頭上烏紗,不惜逼死無辜的妻子兒媳。我是看在小姐的份上才饒過你老子,又讓你多活了這些年,否則你早已身首異處”
她隔空劈出一掌,掌風撲滅燭火,刮得柳邦彥臉皮生疼,意識到家里住著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蔣少芬厭惡接近他,威脅完畢轉身要走,柳邦彥急忙追上來。
“你有辦法救阿秋嗎”
她的卓絕身手令他看到希望,對前妻的負罪感又促使他想要保護女兒。
蔣少芬漠然道“小姐說她自有辦法,你先等消息吧。”
兩天后路有田被押抵錦衣衛衙門,慶德帝命三法司協同錦衣衛會審,再派莊世珍前去監審。
升堂前一晚張魯生仍在衙門里值守,這些天為照應溫霄寒,他也被折騰得人仰馬翻,想盡快熬到明天,好卸下這副重擔。
在班房坐都四更天,外面忽然喊聲大作。
“停尸房起火啦”
他驚忙出門查看,只見衙門西北角的天空已染上火紅,趕到近處,那停尸房燒得火窯相似。差役們正忙著接龍傳遞水桶滅火,拆毀與之臨近的房屋,以免火勢蔓延。
而停在室內的尸體眼看是救不出來了。
他在人群中找到停尸房的看守,揪出來喝問起火原因。
那人哭喪“卑職剛才起夜,去屋后撒了泡尿,回來里面已經燒著了。”
有人猜測是老鼠碰倒了油燈,張魯生卻覺得沒這么簡單,命人封鎖衙門,搜查縱火者。
溫霄寒叮囑他看好冉大奶奶的尸體,說那是破案關鍵,如今尸體被焚,定會對局勢產生重大影響。
他正懊惱不迭,停尸房上方瓦片響動,一個黑影扛著一具草席裹住的尸體破頂而出,落在火場前,放下尸體后身如輕煙地縱躍而去。
張魯生趕緊帶人上前將那具尸體拖到安全地帶,打開草席見是具女尸,衣服都被燒化,全身皮膚燒焦,但仍能通過體型等特征辨認出是冉大奶奶。
他不確定這種程度的損毀有沒有影響,有個囫圇樣總比化灰強得多,叫人找來一塊門板盛了,親自帶人抬到他值班的地方,寸步不離地看守起來。
巳時,各路官員到齊,三名嫌犯和幾位案發后到過現場的證人被提上公堂。
柳竹秋跪下,抬頭掃一眼堂上,在座的大部分是上次鄉試舞弊案時見過的熟面孔。
錦衣衛都指揮使曹懷恩仍是主審官,他是唐振奇的人,這次奉命“公正審理”,態度不像上次那么咄咄逼人,先命令“兇犯”路有田陳述作案動機和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