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發瘋的這幾天,謝璋就一直守在門口,吃喝是在門前吃的,睡覺也是匆匆瞇那么一會兒,不過半個時辰就趕過來繼續候著。
面前的少年生著一副絕佳的好相貌。
謝璋先天不足,皮膚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眉眼低垂,顯得極為憂悒、漂亮。一眼望去不禁使人想起汝瓷天青色釉瓶,只覺溫潤細膩,清淡含蓄,有種薄而秀斂的美麗。
可再好的樣貌也經不住這么多天來的摧殘,少年眼下烏青,形容枯槁。
“又怎么了”謝璋問。
兩個丫鬟咬了咬唇,不敢說又發瘋了。
一人看著謝璋疲倦的臉色,走上前,想攔。
“沒、沒什么”
“九郎,表姑娘這里有奴婢們伺候著,您還是去睡會兒吧。”
“是啊。您都一天一夜沒闔眼了。”
“無妨。”少年冷冷地越過她倆,目光平靜地落在緊閉的房門前,“我在這里陪著阿姜”
一句話沒說完,突然間,房內又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
兩個丫鬟嚇了一跳,恐懼地齊齊向后退了一步,偷覷了謝璋一眼。
少年面色倏然變了,快步走上前,嗓音喑啞如磨砂,仿佛能滴出血來,“阿姜你怎么樣”
她沒瘋,她沒瘋
她甚至都不是衛姜
她想回家
姜姜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渾身上下又痛又冷,凍得渾身止不住地打擺子。
這一切如果只是個噩夢的話,這個噩夢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醒來的那一天。
為什么沒有人肯聽她的解釋為什么沒有人愿意聽她好好說話她怎么才能證明自己
她會死嗎如果她死了,她會回到現代嗎
誰能來救救她任何人都行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急劇流失,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凍斃在這件漆黑的屋子里。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姜姜認為自己眼前都開始出現跑馬燈,蜷縮著身子嘔吐不止的時候,
她好像聽到了一聲冷喝,如雷鳴般照破了長夜。
“開門”
門內沒有回應,像是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從阿姜被關起來已經過了三天三夜了。
謝璋眉頭微擰,心里漏跳了拍,下意識就想推門而入。
幾個護院不知什么時候閃身到了他面前。
“開門”謝璋面色青白,神情極為難看地看著堵在門前的護院。
護院“九郎,這太危險了表姑娘如今誰都不認”
謝璋長吸一口氣,蒼白的面色鐵青,冷喝道“開門你開了門,這一切由我擔著你若不開,表姑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好看”
在那兩道寒星般的目光下,護院打了個哆嗦,豁出一口氣,打開了門。
屋內很黑,因為大夫說怕姜姜她沖動,所以沒有點燈,沒有燒炭,沒有火星。
初春的上京,冰冷刺骨,這一口冷風吸入肺底,謝璋劇烈地咳嗽起來。
或許是人在鬼門關前都會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意志。
她好像聽到了一聲冷喝,聽到了門開的動靜,看到了光線一亮,照落在她身上。
姜姜迷惘地睜大了眼,恍恍惚惚地看著洞開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