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走的是綠色通道,沈佳夢眼淚在掉,她想跟跑,但推車的速度卻很快,她不小心踉蹌兩步后就跟不上了,也不敢跑太快,生怕擠占了過道,最后被停留在手術重地的標語前。
沈思成在到達醫院后先一步到繳費窗口墊付醫藥費,同時通過班主任拿到裴清家長的聯系方式,是他的爸爸。
可老陶得知事件詳情后,聯想記起裴清爸爸應該是在縣城的,趕上來需要走高速,于是就又很糾結,生怕他開車上來的時候會因心急而再出意外。
但監護人家屬是必須到場的,所以也沒有兩全的辦法。
陽縣,江岸。
日光直射大地,兩頂遮陽帳篷支在水泥堤岸上,底下蔭處的兩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有說有笑。
“啊喂陶老師”
周六下午,裴清爸爸正和兄弟在江岸垂釣,忽然罕見的有兒子班主任的來電顯示,懷著一絲絲忐忑與疑惑,他撥開電話放置耳邊。
“啊”
旁邊坐著小板凳的曾俊他爸側臉看過來,嘖一聲皺起眉來,大驚小怪的是怎么回事
“好好,我馬上上去”
裴卓收起電話,眉宇間慍色與焦急交替浮現,不知不覺他已經站了起來。
醫院,手術室外的等候走廊。
沈佳夢渾渾噩噩地靠坐在椅子上,打顫的身體和發抖的雙手無不在訴說描摹她此時此刻的內心。
她爸爸剛一回來,就目睹到這一讓他心疼不已的畫面,連忙靠近安慰。
“都怪、我”
明明已經哭出過好多眼淚,但一觸及到腦海中的那些畫面,沈佳夢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抽噎著,淚滴珍珠斷線般瘋狂涌出。
所有的細節,她記得清清楚楚
“不能這樣想,怎么會怪你呢你們都沒有錯。”
沈思成忍不住眉頭緊鎖,女兒不停哭,他也不停安撫。
“爸爸帶你去擦點藥先好不好”
沈佳夢其實也受到了傷害,但相比裴清就顯得微不足道,他在最關鍵的一剎那把她從路中央推開,然后
爸爸在苦心規勸,但聽之任之,沈佳夢怎么也不愿意從椅子上起來,她要在這等著,一定要等到裴清出來。
手術進行到將近半小時,通知已經發出,各方人馬都在趕來的路上。
學生出事情,班主任要來,于情于理,但老陶卻不是最先抵達醫院的。
“是這里”
一位操著本地白話腔的彪形大漢出現在等候區,看到在這的兩人,他有些疑惑。
“你是裴清的親戚”
沈思成起身相對。
“他是我侄子。”
大漢皺眉,點點頭,接到五哥也就是裴清爸爸的消息后他第一時間趕到醫院,因為自己正好就在市里。
“那你們是”
“我女兒是裴清的同學。”
“哦”
七叔思考一番,但他本就是個粗糙的人,想不得太多,于是很快就坐定下來。
時間在向前,很快,該來的都來了。
在七叔、班主任老陶之后,裴清爸爸總算來到。
百幾十公里的高速路程,緊趕慢趕,也花了將近一個小時,如果不是曾俊爸爸代開的車,恐怕這個時間只能往短了去縮。
根本沒有心情去了解事發詳細,剛一到場,裴卓就要簽署醫師下達的病危通知書和重癥監護。
初中肄業的老男人看不懂長串的專業詞匯,但一項項的后綴詞,衰竭、紊亂、失常
裴卓眼前時而明亮時而昏暗,提筆簽字時,往日里拎得起汽缸拔得動樹苗的他甚至握不穩筆桿,顫抖不止。
沈佳夢鼻子一皺一皺,擦擦臉,可還是找不到上前的勇氣,但她覺得不管怎樣還是要去說,可是在動身的一刻卻被她爸爸伸手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