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又被帶上了。
同同站在正中,他含著淚,看著背著光坐在皮椅上那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像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面上盡是一片惶恐不安。
霍衍丟下了手上的文件,冷笑一聲,“霍同,懂得利用化肥提純硝酸銨的小孩,不該這幅膽子。”
“我叫李同!”聽得霍同二字,同同仍是流淚,面上卻是帶上了憤恨,“你殺了我爸爸,抓走小墨哥哥,你該死!”
“哦?殺了你爸爸?”霍衍挑眉道,“誰告訴你的。”
同同死死盯著霍衍不說話。
霍衍唇角一扯,譏道,“孟進吧?”
他拉開了抽屜,取出了里面一個袖珍的黑色通訊器,繞在指尖把玩了片刻,“這東西也是他給你的吧?”
他將通訊器丟在桌面上,站了起來,踱步到同同面前,“所以,通過他的遠程指導,你制造了這些炸·藥,要報你的殺父之仇、奪兄之恨,對么?”
同同偏過臉,從他愈發憤慨的神色中明顯看得出來,霍衍的推測并不是空穴來風。
霍衍低低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你太高估自己了。”
同同骨節拽得發白。
霍衍摸出了一根煙,點了,他深吸了一口,“你拙劣的煽動伎倆騙不過孟進,更騙不了我。”
“不可否認,你確實聰明,但到底年紀太小了,小到以為憑著你的能力可以挑撥兩個成年人的互斗。”霍衍已經收了笑,“就算真是他指使你來的,我也不見得必須除了他。”
“我說過,不要小瞧了大人。”
“至少目前,你的殺父之仇,我沒有幫你報復的必要。”
在那些近似譏諷的話語中,同同克制不住發起抖來。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午后的刺目血紅,巨響之下,父親的胸口噴射出大量血液,濺滿了整面白墻。同同躲在暗處胴大了眼睛,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他知道,高速旋轉的子彈已經絞碎了父親的心臟。
他的父親被謀殺了,但他必須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為什么世界上的壞人會那么多,同同不明白,為什么他的父親會被同伴殺害、為什么母親出了個門后便永遠不再回來,為什么他的小墨哥哥要為了他被這個該死的alpha痛苦地束縛著。
世界上充滿了太多他永遠無法了解的事情,父親說他是他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孩,同同已經試圖用他的聰明去理解這一切,但注定永遠都不明白。
按他的計劃,這個alpha會被炸死,而后會有人在他的住處找尋到一些他跟孟進聯系的罪證,他會被認為是主謀孟進的棋子,無論他的下場如何,但軍方注定不會放過孟進,混亂中,他的小墨哥哥終歸自由。
但是啊,alpha說的對,他只是個八歲的孩子。
那天,他走向車庫的時候,他很害怕,害怕極了,他知道被炸死的滋味必然痛不欲生,但他的腳步從無退縮,他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可縱然如此,他的計劃依然沒有達成任何一項預想中的結果,alpha沒有死,他報復不了孟進,哥哥更被他累得墜入無限深淵。
巨大的黑暗籠罩了同同,這是一種比死亡還要絕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