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霜心神皆震,愣怔許久。
池醉回到這處安靜無比的地方,給自己施了去塵訣和潔凈術,全身重新變得潔凈如新,確認再無絲毫臟污后,披上了紅錦斗篷。
紅色加身,卻顯得面色更加蒼白,猶帶脆弱感的容貌很難讓人相信池醉方才參與過一場屠戮。
穆曉霜堪堪回過神,緩緩看向池醉:“池護法,你和你師父……”
“曉霜。”衡敘握住穆曉霜的手腕,穆曉霜無措地看過去,衡敘對她無聲地搖了搖頭。
穆曉霜愣了下,隨后低頭沉默下來。
池醉袖中的手指收緊,大拇指無意識地扣著食指指縫,感覺到疼痛也沒有停止,他眼底壓抑著陰霾,對周遭一切漠然置之。
巫祺然說這話不過是為引起魔修議論,可恰恰說中了池醉不可言說的感情。想必師父不會在意吧,然而只要一想到這份不在意,池醉的心口便感受到細密的疼痛。
就算被閻攸寧制止,巫祺然仍不罷休,聲音嘶啞破碎,聲若蚊蠅道:“看看池醉看你的眼神,情根深種不可自拔,利用完要翻臉不認人了吧,可真是吾等魔修的典范哪。”
閻攸寧眼睛微微瞇起,臉上笑意依舊,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厭煩道:“廢話真多。”
巫祺然的笑聲在一瞬間戛然而止,聲音似乎卡在他的嗓子里,血沫從他嘴里冒出來,他伸長了青筋凸起的脖子,怎么都叫不出來,瞳孔滿是血絲即將脫框而出似的,余光看到地面一道清麗的身影,視線就此定格。
“咔嚓咔嚓”的骨骼斷裂聲不絕于耳,白玉扳指從斷裂的指骨上滑落,落下之際,飄落到閻攸寧的面前消失不見。
尤為漫長的一陣折磨過后,巫祺然終究還是咽了氣,死絕的身體猶如一塊破布松松垮垮的掛在捆仙索上。
閻攸寧嘴角笑意微淡,伸手一抓,一抹意圖逃離的神識碎片發出無聲的吶喊,劇烈掙扎片刻,無果,被塞進玉瓶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玄微派,落萍峰。
一座洞府內隱隱有氣息不斷震蕩,繁茂的草木左搖右擺卻頑強地扎根在地上,而在草木的中央,竟有無數冰琉璃色羽毛組成的七尺高的圓球閃爍絢爛的光芒。
圓球的中央,一位鶴發童顏的修士盤腿坐在其中,長發飛揚,似有突破之象。
修士腰間的玉牌忽然閃爍震顫,一雙眼睛倏然睜開,玉牌脫離腰間飛到他眼前,有些灰白的瞳孔看似沒有焦點,似乎什么都無法入其眼,而后玉牌在震顫中崩裂。
修士神色不變,復又閉上眼,重入修行。
……
染紅的飄雪逐漸褪去血色,雪花飄落,依舊是純白,殘垣斷壁上不斷有雪覆蓋,放眼望去,一切都干凈的可怕。
巫祺然的死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之前兩人斗法明明是勢均力敵,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巫祺然逐漸敗下陣來,最終就這樣毫無尊嚴的死在魔僧手里。
魔修們還未來得及驚慌,接著便見百里東方外的一座山頃刻間被夷為平地,隨之顯現的是一群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