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九身后的草地上,插了一支箭矢。他本人則是手持長刀架在況掌柜的脖子上,冷冷道:“誰也休想離開——”
季顏摔倒在兩丈之外,手臂上綻開一道血口。他一時掙扎不起,神情痛苦不堪。他借口帶著夫人與小姐離開,趁機拿出弓弩射向袁九。誰想對方早已看破他的企圖,一刀將他砍傷,若非躲避及時,他的手臂便沒了。
況夫人與菜兒愣在原地,不敢挪動半步。
況掌柜目瞪口呆道:“袁九兄弟,你……你與那四人是一伙的……”
袁九一手持著殺氣森森的長刀,一手執杯淺酌慢飲。他沒有理會況掌柜的質問,便好像面對死人而不屑一顧。
“哈哈,老子也是一伙的——”
隨著囂張而又肆無忌憚的狂笑聲,躺在地上的潘遠竟然坐了起來,他再無醉酒的模樣,反倒是眉飛色舞而得意洋洋。
“潘兄弟……”
況掌柜猶如響雷轟頂,訥訥道:“潘兄弟……為何這般害我?”
淺而易見,潘遠與袁九借護送之名,勾結同伙設下陷阱,勢必要將況掌柜一家三口送上絕路。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算計,一個從離水鎮的和濟客棧便開始的圈套。
“哈哈!”
潘遠抓起酒壺灌了口酒,得意笑道:“老子每到一地,喜歡拜訪當地的有錢人家。也是巧了,途經離水鎮的和濟客棧,聽說有位買賣珠寶的況掌柜招納門客,又聽說一幫江湖同道謀劃的好事。既然遇上了好事,老子當仁不讓啊,哪怕腿上中了一箭,也要干成這筆大買賣。哈哈,兄弟們過來吧——”
四個漢子也是哈哈大笑,各自跳下馬,舉著長刀,氣勢洶洶的沖著帳篷圍了過來。
在這幫人看來,況掌柜的一家三口便如到嘴的肥肉而任由消遣擺布。
菜兒緊緊依偎在況夫人的懷里,小臉兒帶著絕望與悲憤的神色。她想不通,這些江湖人士滿嘴的俠義道德,卻干著背信棄義的勾當,尤其拿了豐厚的酬勞,竟昧了良心背叛主人。
咦,還有一個不取酬勞的,他竟然沒有逃走,他會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嗎?
菜兒將眼光落在篝火旁的人影上,禁不住有些期待。
那是于野,適逢賊人來襲、袁九翻臉、季顏受傷、況家落難與潘遠大笑之時,他依然在烤著他的餅子。當四個持刀的漢子走了過來,他專注的撿起餅子,吹著火灰,小心咬上一口,燙得嘴里直吹氣,卻又佯作鎮定般的看向遠方,然后徑自慢慢走開。四個漢子也沒有理他,或者說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菜兒大失所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哼,那人還是嚇跑了。而一個吃白食的,又能指望他什么呢。
“況掌柜,坐下!”
潘遠大聲嚷嚷著,又滿面春風道:“夫人、小姐,過來伺候老子!”
“放肆!”
況掌柜再也忍耐不住,怒聲叱道:“潘遠,你豈敢辱我家眷?”
“哈哈,嚇唬老子?”
潘遠獰笑一聲,道:“夫人、小姐,再不過來伺候老子,老子便砍下況掌柜的胳膊,袁九——”
袁九手中的長刀一轉,作勢要砍況掌柜的手臂。
“啊——”
況夫人與菜兒失聲驚呼。
“哈哈——”
潘遠愈發的得意,放聲大笑。他猶如此間的主人,可以為所欲為。
“啪——”
便于此時,夜空中突然炸開一記鞭響。
袁九手中的長刀竟隨著鞭響飛了出去。他本人與潘遠以及尚未走到帳篷的四個漢子,皆是驀然一驚。
飛出去的長刀凌空落下,被人一把抓在手中。
奪刀之人,獨眼獨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