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人太多,事也多,去那邊休息一陣,你也會恢復的快一點。”曾泉柔聲道。
蘇凡點點頭。
“不過,我要批評你一句。”劉主任道。
蘇凡愣住了,批評?
曾泉立馬滿腦袋黑線,劉主任在醫界地位尊崇,很多現任和前任的領導人都是他的病人,因此他經常只要一說批評就會沒有一個時間節制。曾泉是見過方希悠爺爺被劉主任批評的,那位老人家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人敬仰的人物,在劉主任這樣的醫生面前,也是聽起批評來一聲都不反駁的。醫生都是為了病人的健康,誰都知道這一點。
可是蘇凡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愣愣地看著劉主任。
“不說你之前那么重的槍傷,就說你剛剛發生了車禍,又流產了,你怎么可以不好好在醫院休息,到處亂跑?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健康?”劉主任嚴厲地說。
蘇凡低頭不語。
劉主任看著她的樣子,想起曾泉說的那些,不禁心里也有些難受。
讓其他的醫護人員都出去,劉主任才對蘇凡道:“你還這么年輕,要好好保重自己才對。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有這么年輕的生命,有無限光明的未來,怎么可以這樣不負責任地對待自己呢?等你們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看著每天的夕陽,你都會不自覺地感嘆自己的生命就像那一點點消逝的陽光一樣。”
曾泉聽到劉主任說這話,都不禁愣住了。
“上次你從死亡線上回來,應該更珍視自己才對,是不是?”劉主任道。
蘇凡苦笑了。
“我曾經有個病人,她和你一樣,是個很年輕的媽媽,可是她得了很重的病,在當時那個時候,哪怕是現在,都沒有辦法根治。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于是,有一天,她找到我,跟我說,她其實根本不怕死,她只是怕以后再也見不到她的兒子。”劉主任道。
蘇凡和曾泉都望著劉主任。
“那個病人,真是非常堅強,那個時候的治療很痛苦,可是每天她都在努力堅持,每次她的兒子來醫院看她的時候,她都是努力對兒子微笑,好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記住一樣。”劉主任說著,不禁嘆了口氣。
曾泉聽到劉主任這么說,不禁別過臉,望向窗外。
蘇凡看著他。
“直到現在,我都記得她當時的笑容,我很少在病人的臉上看到那樣燦爛的微笑。”說著,劉主任也不禁嘆了口氣,笑了,“她啊,每次聽說兒子要來,就會給自己化妝,后來身體虛弱到沒辦法自己動手,就讓護士幫忙給她化。她和我說,要讓兒子記住媽媽最美的樣子,她不想讓兒子看到她慘白的臉,不想讓兒子傷心。”
曾泉閉上眼,淚水在眼里打轉。
劉主任看了曾泉一眼,對蘇凡道:“人只能活一次,好好珍惜上天給你的這個機會,好好愛自己,愛你的家人。”
說完,劉主任輕輕拍了下曾泉的肩,對蘇凡道:“我要下班了,孫醫生會照顧你。”
“謝謝您,劉主任。”蘇凡道。
老醫生走了出去。
蘇凡望著一旁坐著的曾泉,她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聳了幾下。
她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曾泉趕緊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淚,轉過頭看著她。
“怎么了?”他忙問。
“你,沒事吧?”她問。
他笑了下,道:“沒事,劉主任總是喜歡這樣,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他批評起來會沒完沒了。”
蘇凡還沒有開口,他小聲說:“其實是嘮叨,啰嗦,是不是?”說著,他不禁笑了。
看著他強作輕松,蘇凡問:“劉主任說的那個病人,是不是……”
曾泉望著她,良久,才長長嘆了口氣,道:“是我媽,沒錯,是她。”
他這么回答,蘇凡的心頭不禁一痛。
她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不禁微微用力了一下。
曾泉知道她的意思,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微微笑了,道:“她得的是卵巢癌,和很多人的癌癥一樣,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在她發現得病之前,她一直都生活在一種很壓抑的感情世界里,得病之后好像變得輕松了一樣,至少我是這么感覺的。她和我爸的感情不好,可她還是一直在努力想著去愛他,最后逼得……”
“對不起!”蘇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