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實在是有趣之極。”李中易在何大貝的注視之下,長長的吁了口氣,心中頗有些感慨。
楊無雙在沙盤上,擺出了契丹部落軍的進攻方位,仔細的觀察一番后,有些奇怪的問何大貝“這一坨契丹部落軍,怎么會從東南方向殺過來呢”
李中易聽見了楊無雙的問話,他也覺得很奇怪,便探頭研究了一番沙盤上的敵我對陣形勢。
沙盤上布滿了代表契丹人的藍色軍旗,惟獨東北面那里,居然只是稀稀疏疏的散布著一些契丹人的零星小部隊。
除此之外,原本應該半個時辰派人回來報訊一次的西面,已經超時未報。
李中易摸著下巴,凝視著敵我分明的沙盤形勢,他的眼前猛的一亮,耶律休哥來了
就在李中易的念頭還沒轉完之際,一名渾身是血的信使,被人扶到了大帳口前。
“大帥,末將奉宋參議使的軍令,特來向您稟報,我軍所占的榆關,正被東京道的契丹部落軍圍攻。”信使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據宋軍使判斷,這幫契丹部落軍的總人數,大約在十萬人左右。”
聽了信使的稟報之后,李中易幾乎在一瞬間,便看明白了耶律休哥的整個陰謀。
事情其實是明擺著,人有害虎心,虎有吃人意
李中易趁夜溜出了營州,目的其實是想火燒營州,從而打破耶律休哥布下的合圍不利局勢。
耶律休哥的目的卻是,先拿下榆關,在徹底截斷李中易的退路,以及海上運輸線之后,再聚集整個南京道和東京道的契丹大軍,爭取把李中易的兵馬全殲于榆關以西,幽州以東的大平原之上。
現在,李中易趁著大軍沒有夜盲癥的優勢,摸黑一把大火點燃了營州。
不客氣的說,能夠從營州的大火之中逃生的契丹人和幽州漢軍,十成之中頂多也就兩三成罷了。
被大火燒破了膽的幽州軍方面,短期內,再無返身再戰的勇氣。這么一來,李中易就只需要面對耶律休哥的本部兵馬,以及從東京道趕過來的契丹部落軍。
李中易心里很明白,營州之戰已經大獲全勝,耶律休哥在兵力方面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此公肯定是想等待天明之后,再聚集大軍與李中易決戰。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的軍隊之中,除了李家軍沒有夜盲癥之外,不論是契丹人,還是趙匡胤的兵馬,在沒有點燃火把的情況之下,大多都無法參與夜戰。
哨探傳回來的消息,正是李中易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孤軍深入大草原,如果耶律休哥沒有想到去截斷他的退路,那就不配成為他看重的對手。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李中易忽然扭頭問何大貝,何大貝看了眼沙漏,朗聲回答說,“已是三更天”
李中易點了點頭,瞇起兩眼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吩咐何大貝“傳我的嚴令,大軍停止追殺幽州軍,筑起防御車陣后,原地歇息。”
何大貝不解的望著李中易,下意識的問他“大帥”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說“耶律休哥顯然已經趕到了我軍附近,只不過因為夜盲的緣故,不敢貿然參戰而已。”
何大貝順著李中易的思路,仔細的琢磨了一番,他剛想說話,卻見楊無雙猛一拍大腿,叫道“耶律休哥是想趁我軍過度的消耗體力,又是新勝之后,警惕心不高。等天色大亮之后,他再沖殺過來。”
李中易點點頭,笑道“咱們和耶律休哥的這一戰,遲早要來的。與其現在浪費了體力,不如派小股騎兵去追殺幽州軍,強迫他們無法回頭,我大軍原地休息保存體力,準備天亮之后的決戰。”
收兵的軍號吹響之后,已經到西門和劉賀揚匯合的楊烈,不禁長長的松了口氣,大軍摸黑趕了大半夜的路,又激戰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