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叫秦明。”這位叫秦明的什長,守株待兔的好不容易等來了和統帥的直面說話,他干脆放得很開,“天氣很冷,白日尚還好辦,如果柴炭更多一些,晚上睡得更暖和一些。”
李中易聞言之后,隨即抬起頭,瞟了李云瀟一眼,李云瀟趕忙點頭,表示他已經記下來了。
“秦老哥子,我也不瞞你們說,其實炭和柴火是足夠多的。只是,此次征高麗,也許需要半年之久。高麗的氣候寒冷,可遠遠比不過我們大周的開封城。柴炭先省著點用,咱們先苦后甜,總無虞斷頓。等拿下了開京,得了好處,大家再敞開來燒炭取暖。”李中易說的是真話,秦明也知道這是實情。
輜重營那邊堆積如山的柴炭和草料,瞞得過新兵蛋子,卻瞞不過帳內的這些老兵。
李中易雖然訂立了嚴格的軍法,生活上卻從來沒有馬虎過將士們,頭盔里包著麻,身上穿的襖子,腳下蹬的皮靴,每一樣都比大周朝的任意一支軍隊,強上許多。
秦明跟著李中易常駐過開封,他也見識過不少世面,所謂朝廷的心腹禁軍部隊,他們的腳下也不過是一雙新草鞋罷了。
從開封一路北伐過來,秦明親眼所見,大名府魏王手下的軍卒們,穿的都是爛草鞋,臉上還刺了極其難看的字。
李家軍數萬官兵,就沒一個被刺過字的,為此,秦明異常感激李中易的仁慈。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不管是朝廷禁軍也好,藩鎮的牙軍也罷,別說普通士兵,就算是隊正這一級的軍官,臉上也都要刺字。
刺字的目的,其實也很清晰,不過是怕士兵們臨陣脫逃罷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幸福感,李家軍就沒有刺字,還偏偏屢戰屢勝,無一敗跡。
秦明感激的看著李中易,發自內心的說“跟著爺賣命,咱們大家伙都心甘情愿。既能報效大帥殺韃子,又可能升官發財,封妻蔭子。如果不幸戰死沙場,十八年后,又是一條猛士。”
什長,不過是最基層的士官而已,知道報效大帥和殺韃子已經足夠了,李中易原本也沒指望他們有多大的見識。
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一寸山河一寸血,必須讀書才能明理。
軍中的普通士兵們都是樸實的漢子,李中易聽了秦明發自內心的真心話,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夸道“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賣命,升官發財過上等人的生活,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
“家里還有幾口人”
“可曾娶親”
“發的軍餉夠不夠用”
“娘子可賢惠”
“哦,你學了五年的馬術,那正好,我給你個手令,你去尋騎兵營的李勇,讓他考考你。如果合格了,就便入騎兵營,領更好的軍餉,拿更多的賞賜”
李云瀟看著把低俗當有趣的李中易,不禁一陣無語,他的這位爺深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講鬼語的真諦,功力早已是爐火純青。
從軍帳之中出來后,李中易扭頭吩咐李云瀟“派人去輜重營傳我的話,不能讓那些契丹奴隸們白吃飯不干活。”
李云瀟心領神會的點著頭說“小的知道了,這就派人去督促輜重營多伐一些柴來,確保大軍的取暖徹底無憂。”
李中易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緊接著說“叫左子光來見我。”
李云瀟心頭猛的一凜,以他的既往經驗,只要是李中易召見左子光那個活閻王,一準沒好事,總有人要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