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睜開眼睛,大腦一剎那便開始運轉。
第一眼,道伯曼看見鉛灰的天空,烏壓壓的云層很低,快壓到頭頂一樣,接著才是呼嘯的風聲,冰冷冷的黏膩,海水的腥味。
天空劃破一道閃電,挾著隆隆雷聲以萬鈞之勢劈亮整個天幕。
咫尺間掀起驚濤駭浪,海潮高達數米卻沒有上下顛簸的感覺,平靜到詭異。
怔忡片刻,視線慢慢滑過附近橫七豎八躺倒的海軍將官們,先遣部隊所有人安然無恙,科學部小丫頭也在邊上,薩卡斯基躺在遠些的位置,似乎同樣昏迷不醒。
只有安娜夫人不知去向。
眼神跳了跳,道伯曼的注意力最后定在不該出現的奇怪生物上。
鬼族守護獸,長長鬃毛在海風里輕輕浮動,聽到動靜,它回過頭,額頭那支獨角滲著血,一道獰惡傷痕橫過面部,幾乎深刻見骨。
上下打量幾眼,道伯曼隨后恍悟,先前安娜夫人指尖滴落的血究竟從何而來,是鬼面獸,帶著黑霧闖入門后,錯身而過的瞬間,安娜夫人殺傷了它。
從傷痕位置來看,鬼面獸的角險些叫安娜夫人折斷,若不是桐生高雄驟然出手相助,鬼族守護獸怕是當時就要命喪當場。
而安娜夫人消失了,或許是情勢危急,島嶼崩潰瞬間,那人只來得及護住所有人,她自己卻留在門的另一邊。
想到此處,道伯曼瞇了瞇眼睛,不得不說,鬼面獸的行徑著實古怪。
他們這些人乘在一股灰色霧氣里,象潮汐,又和海水格格不入,僅僅是飄浮在浪尖,任憑咫尺間颶風海嘯,霧氣凝結的海流靜謐淌向遠處。
說起來,安娜夫人撕裂空間轉移所有人,鬼面獸忽然闖入,說是敵對吧它此時倒是保護他們的樣子,說是友善吧又想當然不是那回事。
半驚半疑中,道伯曼聽見鬼面獸的聲音,音色緩和,不帶任何情緒,也沒有敵意,真奇怪,你居然這么快能醒來。
眉骨微微一跳,等他看過去,視線就對上一雙平靜如同深井的眼瞳,那些是鬼族的記憶。
“哦”不置可否的應了聲,接著盤膝而坐,看似毫不設防,實際上,道伯曼在幾息間已經調整狀態,這生物稍有異動,他會瞬間擰斷它的脖子
想了想,又哼了聲,他用聊天一樣的語氣開口說道,“為什么救我們我醒來之前,你可以帶走科學部的丫頭,順便輕易殺死所有人。”
這個問題困擾了道伯曼很一段時間。
從安娜夫人第一次出手,那時候起,鬼面獸就變得奇怪,甚至桐生高雄也那個黑發異種能攪得馬林弗德雞犬不寧,輕而易舉擄走科學部的小鬼,鬼族口中的女王。
出航之前,道伯曼他們認定會遭遇惡戰,海軍的目的除了摧毀異種盤踞地還要營救娜娜,甚至,兩個目的相沖突之時,需要放棄作戰計劃,不惜代價救回科學部的小鬼。
誰知道最后的發展峰回路轉。
安娜夫人出乎意料的強悍是一件,桐生高雄后來幾乎放棄又是一件。
雖然不曾明言,道伯曼哪里看不出來,情勢天翻地覆,歸根結底原因出在那夫人身上,得知她才是覺醒的女王那一刻起,桐生高雄和鬼面獸的表現就變得古怪。
簡直束手待斃一樣。
明明是敵人來著,一直宣稱安娜和娜娜的家族血脈是復興鬼族,行為偏執到瘋狂的黑發異種,毫無理由的放棄一切。
守護獸更是一再幫助人類實在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