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茶,又坐一會兒,吳太君等問是否園中略逛一逛,順勢也在花園里用晝飯。河陽王太妃便告辭說“還要往府衙安置,明天正日,再來給嬸嬸磕頭。因此竟恕我先要告別了。”吳太君等知道她今朝船行抵常,登岸拜過關帝廟后便徑直到自家來的,連這幾日的下處都還未去看過,因此也不強留。大家又讓一回,送至轎廳,坐轎而去。河陽王世子卻因有文學公務與章霈、章霂、章霑幾個論述,一直留在顧塘用了晝飯,午后方去。
于是這天洪氏回到自家院里,已近亥時。章望等她許久,見她家來,忙上前同了入座,又親手倒了茶端給她喝,嘴里說“老爺太太也太巴結。不過也是一等親戚,就緊張鄭重到這樣。且明朝宴請拜壽,凡事的規矩禮數哪個不知道,還要我們操心的。”
洪氏笑道“奈何也就是大爺這樣想。我看家里人,除了老太太、二叔二嬸,旁人都著慌的什么樣。明明先頭擬賓客單子,也不是沒把河陽王府列在上頭;而今果然來了,該怎樣招呼款待,也都有一定的例數。萬沒想到還是慌神。然而這也沒甚奇怪。親家大奶奶為人脾性,咱們總是知道的,京城人家常來常往、平素一向鎮定的人,今朝見了王太妃和世子婦,說話舉止,臉上也多少有些繃不住。她都是這樣,別人如何,也可想而知了。算來到底老太太見的世面多,輩分又在那里,二嬸是侯府出來的,他幾個沒事一樣,還是常理。只怕別人議論咱們混不吝,連個敬畏都沒有的。”
章望笑道“那就讓人議論好了。我是自覺沒的可畏的。再說潤之、如海也都從容,我早吩咐回兒、偃兒、僚兒幾個只管跟著他們。別的人就再慌張裹亂些,亂不到幾個小子,便沒什么大礙。”
洪氏忍不住吃吃地笑“都說大爺沒私心,私心都藏在這里呢。”又說笑兩句,洪氏方問“只是河陽王府到底怎么個情形真個論親戚,這都隔了幾代過去,又是許多年不曾往來,就是今年年初頭上也不曾聯絡的。若是為著熱鬧,或有求于咱們家的,打著親戚關系重新結交,又不該一直押后到今天才來。且他不比別家,并不能想出有求之事。但上頭幾樣都不是,仍舊公事來的,前頭已經有禮部的頒賜,又有中宮的頒賜,林、黃兩位伯伯也都是奉了明旨拜壽孝親都說天底下的榮耀已經到了頭,難道真的還能更榮耀招搖些么”
章望笑道“大奶奶也太愛想了。他來了,說是拜壽,那便是拜壽。老太太難道受不起他們的磕頭,接不下他們的賀禮既然能接受,便安安心心、坦坦蕩蕩接受。真要有別的事,自然有我,還有兄弟們料理,回兒他們也能幫手。總之不必操心就是。”
洪氏嗔道“這個話,直說你已經知道了,就是不想告訴我便罷。”
章望笑道“大好日子,總沒有壞事。我不過靠猜,究竟如何,還得明朝再看。”隨即軟了話頭,哄洪氏安置。洪氏哪里真的跟他動氣,兩句話說過,便放開心懷,夫妻兩個安置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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