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燉熟后的贏魚要比嘎嘎大叫的贏魚看起來順眼多了。
青色的魚皮纖薄,魚身浸泡在乳白的濃湯之中,只露出撅起的頭和翹起的尾,如同一塊上好的青玉雕塑一般,閃著晶瑩的光澤。
這鍋魚湯燉的火候剛剛好,魚皮雖然沒被燉爛,但已經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緊實的魚肉纖維在皮下若隱若現,光是看著就讓人知道口感一定會非常好。
臨燭關了火,在湯里撒了一點點鹽,就抬起滿滿的一鍋魚湯,連著贏魚全部倒入放在一旁的雪白瓷盆中。
他手法既輕又穩,在倒的過程中一點兒沒把魚肉弄散,贏魚在鍋里的時候是什么樣,落入盆中后還是什么樣。
臨燭把烤的滋滋冒油的烤翅也提了起來,除去竹簽,只把烤翅盛在盤中,和魚湯一起放在蘇斷面前的小石桌上。
蘇斷癱在白狐背上的身體又慢慢直了起來,向著食物的方向傾斜,一秒從一灘癱軟的土豆泥變回了一顆直立的土豆,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剛出鍋,嫩白的魚湯上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濃香的味道從其中散發出來,毫不掩飾地躥入蘇斷口鼻中,鮮的人鼻子都掉了,和這個味道一對比,刷了醬料的烤翅膀的味道反倒沒那么濃郁了。
臨燭先為蘇斷盛了一碗魚湯,湯色極白,落入玉白的玉碗中,倒是讓人分不清和底下的碗相比,究竟哪個才更像玉石。
一碗湯自然是不夠的,盛好湯后,臨燭又用筷子在贏魚小腹上微微一撥,淡青色的半透明魚皮輕松被撕裂,連著下面雪白的肉質,一塊魚肉被完完整整地夾到湯碗中,平穩地放在蘇斷面前。
早就聞著味饞的不行的蘇斷果斷舉起小筷子,迅速對著魚肉下了手,夾了一小塊送入口中,雪白的肉質細膩又緊實,咀嚼的時候還微微有些彈牙,因為放的調料很少,除了淡淡的咸味外,就只剩下了“嫩”這一個字,盈滿口腔。
蘇斷敢說,歷經這么多世界,他從來沒有吃到過比贏魚還要鮮嫩的魚,每一口都回味無窮,讓人含在舌尖不舍得咽下去。
不過即使再珍惜,面對美味還是很難忍得住的,一小塊魚肉幾筷子也就沒有了,蘇斷夾起剩下的一小塊淡青色的魚皮端詳,雖然覺得這玩意看起來有些詭異,但想想魚肉的味道這么鮮美,魚皮應該也不會難吃到哪里,才憂郁地地送入口中。
他的推斷果然沒錯。
贏魚的皮很薄,幾乎是入口即化,但比起魚肉的細嫩鮮爽,魚皮的味道更偏向于“香”,如同融化的油脂一般盈在舌尖,卻又不至于油膩,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綿軟。
而且最重要的是,除了脊背上的一整條細長的主刺外,贏魚全身都沒有別的魚刺,根本不用擔心吃起來會被魚刺扎嗓子,簡直放心極了
吃完一塊魚肉,蘇斷抿著嘴稍稍回味了一下。
“喝湯。”見黑發人類摸著肚子陷入沉思,臨燭出聲提醒他。
蘇斷回神,伸手剛拿起湯勺,看到臨燭面前空空蕩蕩,才反應過來“你怎么不吃”
這贏魚本來就是給蘇斷平衡體質用的,臨燭當然不會搶。
不過在蘇斷熱切的期盼眼神下,他還是象征性地給自己盛了一碗魚湯,慢慢地品嘗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精細地吃過一頓飯了。
胃口難以滿足,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他來說,能夠找到足夠的食物成了頭等大事,再也顧不上味道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
見臨燭也開始吃,蘇斷才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這一碗顏色比白豆腐還嫩的魚湯上,用湯勺小心盛起一勺,嘴巴湊到湯勺邊緣小心吸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