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玉道。
姚幼清搖頭:"這些流民許多都是家中突然遭難才淪落至此,在今日之前為了活下去或許都或多或少的做過一些不妥當的事,若真是什么害人性命的事我去追究也就罷了,為了一條毯子大動干戈,只怕人人都要自危。"
"現如今他們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再為了這種事亂起來就不好了,而且……就算我此刻為他出頭,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他,若是因此讓旁人嫉恨上他反而對他更加不利。"
瓊玉恍然,雖然心下覺得有些不忿,但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就這么放他在這里我也不大放心,"姚幼清道,"你去叮囑這里的管事幫忙多照看著他些,免得他又聾又啞的生活上多有不便。"
瓊玉誒了一聲又轉身跑開了,辦妥之后才回來。
半個時辰后,見這里一切順利沒什么大事,姚幼清便和宋氏一起去了李宅,在那里用了晚膳才回府。
李泰則在粥棚坐了半天診,翌日換了宋氏去,又過一日換了別的大夫。
城中一些官宦人家和富商早就想結交姚幼清,一直苦于沒有機會,這回見她親自出來施粥,紛紛跟隨,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這粥棚倒是沒讓姚幼清操什么心,辦的越來越好。
城中的大夫們也都知道她曾在眾人面前說過會請真正醫術高明的人去坐診,凡是能去的,最起碼證明了醫術是受到她和李泰夫婦的認可的。
姚幼清本人以及宋氏的認可對他們來說倒沒什么,但李泰的認可卻可以算是至高的贊譽了,所以但凡能走的動路坐得住的大夫,這次都搶著來幫忙坐診,連診金都不收。
最后由李泰親自選了幾人,輪番坐診,一人一天倒也不累,還得了好名聲,皆大歡喜。
數日后,簡單的暖棚也大體建好了,雖還需要再完善一些,但已經可以住人。
流民們歡歡喜喜地搬了進去,就此安置下來,倉城街頭巷尾那些乞討之人一時絕跡,倒顯得比之前還要太平些。
姚幼清每日都會去粥棚附近看一看,哪怕停留的時間不長,但好歹露個臉讓大家知道她還在,以安民心。
這日她像往常一樣又來到這里,途經暖棚旁邊時卻無意發現自己之前叮囑管事們多家照看的那個流民并沒有待在暖棚里,而是裹著他的破毯子蜷在暖棚外面睡覺。
姚幼清皺眉,走了過去,讓瓊玉將他推醒,問道:"你為何不去里面待著,要待在這?"
說著指了指暖棚又指了指這里。
連城正打盹忽然察覺有人靠近,但為了顯示自己又聾又啞,并未作聲,直到來人靠近輕輕推了推他,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然后受到驚嚇般趕忙坐了起來。
姚幼清見他縮成一團不說話,便讓人叫來了管事,詢問原因。
管事面色訕訕:"王妃,不是我們不幫忙照看他,也不是暖棚里的其他流民欺負他,實在是……他不僅又聾又啞,還……"
他說著頓了頓,看了連城一眼,想起他根本聽不見自己說什么,這才繼續道:"還面容盡毀,臉上疤痕十分可怖。"
"暖棚里有不少人拖家帶口,其中不乏年幼的孩子。孩子們見了他就害怕哭鬧,怎么勸也勸不住,所以……所以我們只能單獨把他安排在一個角落,又隔了簾子。"
"既是隔了簾子,他又為何會躺在這?"
姚幼清問道。
管事無奈:"有幾個大些的孩子頑皮,總是撩起簾子故意把他的面容露出來嚇唬別人,我們雖斥責過,他們也有所收斂,但有時還是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瞎胡鬧。"
"剛剛他這模樣又把一個孩子嚇哭了,那孩子哭的臉紅脖子粗險些背過氣去,阿丑看見就自己出來到這里睡覺了。"
"阿丑?"
姚幼清眉頭皺的更緊。
管事怕她誤會自己故意欺負這人給他亂起名字,趕忙解釋:"他又聾又啞報不出自己的名字,當初登記的時候有認識的人說大家都叫他阿丑,這名字就一直用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