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盧瑥安一直覺得過好自己的生活、自己開心是最重要的,但別人都污蔑到讓他上通緝欄了,當面懟回去盧瑥安半點不慫。
一身正氣凜然,有機緣直接銷案都不要,這等氣魄,實在感染到了秦敘。既然盧瑥安想堂堂正正洗脫罪名,秦敘便回道“好。”
此時丞相忱奕出來了,親自來尋秦敘,請他為幾位文豪的詩作挑選點評一番。
這是尋常慣例了,往年秦敘都會對幾位文豪的作品賞讀一番,而秦敘作序的、氣勢磅礴的字,會在蔡伯年這里作為傳家之寶被供起來。但他不參與文章的寫作過程,通常會出來練武或練字,等老文豪們寫好了,再由忱奕或者其他人請他回去。
但今天,忱奕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圣上不練武、不練字、也不書卷,居然在桂花樹下與一個面生的哥兒談話
再看看,這位哥兒雖然面相普通,麥色的膚色也不是時興的白,但卻氣質斐然,雙眸晶瑩有神、嘴角含笑,和圣上聊天毫不畏縮扭捏,反倒大大方方,相談甚歡。
甚至,這位面生的哥兒和圣上明顯穿著款式相似的衣裳
怪不得圣上今兒出門不穿玄衣,原來如此。
圣上自從太后薨逝之后一直無心于婚事,想到這里,忱奕撫了撫自己的胡須,露`出了一個屬于老臣子的欣慰的微笑。
與圣上聊天的哥兒,忱奕不敢在圣上面前與之攀談。
他也沒敢打擾圣上的雅興,沒有主動過去干擾。但是圣上看到他了,把他招來,他才不得不做了打擾之人。
正這么想著,忱奕聽見了他家圣上在告辭前,對這位面生的哥兒說了這么一句曖昧至極的話“等會兒,你頭上有兩片桂花。”
接著,這位哥兒竟然也大大方方地回道“謝謝,其實你頭上也有,有三片。”
說罷,這位哥兒也不親手幫圣上整理,而是掏出了一小塊銅鏡,給圣上頭頂照了照,讓圣上自己清理,然后這位哥兒才給自己照鏡子,清理自己頭上的。
這是盧瑥安與福親王相處多了,潛移默化,習慣了隨身帶小鏡子整理儀容。而秦敘也是,覺得福親王與盧瑥安志氣相投,必定注重容貌,于是,才出言提醒。
忱奕默默地等待著他們整理完畢,才尾隨圣上回到宴席。
宴席之上,大文豪們贊美核雕之精細、贊美國力之強盛的華文錦章,篇篇金相玉質,百世無匹,秦敘一邊觀賞文章,時不時跟著文章鑒賞那兩枚由盧瑥安親手所雕的、被蔡伯年隆重推舉的、飽含心意的核雕作品,一邊想起剛剛桂花樹下的盧瑥安來。
想起他爽朗大方的直視、想起他得知被通緝時的種種表情,那紅了的眼圈,那晶瑩的眼眸,那強顏歡笑的故作堅強,還有說不愿相信被吳某所報案通緝的話語
從前只覺得核雕過分精美,不知是何人所雕;后來知道是何人所雕,見了他的文章,只惋惜是個哥兒,不能做官;而今天,親眼見到他苦澀的笑,才越發覺得這兩枚核雕難能可貴。
在秦敘作序后,福親王把秦敘和幾位老王爺又提起了盧瑥安,他提問道“雖然我請盧大師暫住在我的別院里,可那位盧大師還不知道我身份,只知道我的姓和字。我不是故意隱瞞,但是如果突然自報家門,他可能會覺得我蓄意欺瞞,而且連皇兄的身份也會被知道了,這好像又不太好。”
秦敘眉頭輕蹙,說道“這的確不好。”
他弟一自報家門,那豈不是要被知道了他用皇帝的身份挪用案卷,還幫忙銷案
這不好,看起來是個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