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每個玻璃罐都是獨立的,不用擔心嘔吐物蔓延開來,但他們彼此卻能清晰地看到身邊的人,所以總是會忍不住感同身受,然后備受折磨。
周宇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工作,這才滿臉冷漠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了身側的罐子。
嗯,室友也被自己惡心得不輕,繼續狂吐中。
雖然很好奇室友肚子里怎么還有除了營養液之外的東西,但周宇還是對他表示了些許同情。
由于他們這一車都是塞納星球的底層公民,就算患有精神疾病也得不到星球政府的寬待。
因此運輸他們的這些膠囊都是劣質品。
一旦里面的營養液被污染了,就只能保持被污染的狀態直到運輸車停下卸貨了。
他可憐的室友需要這樣再呆個一天多時間了。
周宇移開視線,看向了車內其他的玻璃罐子。
灌滿了綠色營養液的罐子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整個車廂,足足有二十多個。
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地泡在里面,等待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他們的目的地是海螺精神病院。
周宇無聊地在營養液里亂動,鼓搗出了一堆堆細小的泡泡來打發時間。
海螺精神病院,也叫海螺療養院,是塞納星球上小有名氣的精神病院,專門用來收納一些無家可歸,或者被親人拋棄的精神病患者。
其實在塞納星球的許多人看來,能被送到這里療養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如今的塞納星球剛剛被星際聯邦攻下來,為了鞏固統治,保留了大批原帝國的官員。
這也導致了這座星球的貪污腐敗現象依然十分嚴重。
民眾們承受著極高的稅率,卻無法得到足夠的社會保障,失業者數不勝數。
而即使失業也需要納稅的殘酷政策令很多失業者不堪重負,跳樓自殺了。
所以,能夠進入精神病院混吃混喝,對于失業的民眾來說,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了。
雖然這個選擇對他來說不怎么樣。
周宇面無表情地戳破了面前的泡泡,眼神冰冷。
他有兩個名字,一個是科瑞達,一個是周宇。
這兩個名字都來自他那家族歷史悠久且經常對此引以為傲的母親艾美爾。
母親艾美爾用科瑞達的名字登記了他的身份證明,只將“周宇”這個名字當作是她對于家族輝煌歷史的紀念。
其實從小到大,他也對于科瑞達這個名字更有認同感。
只是不知為何,就在昨天,他突然就覺得“周宇”這個名字十分順耳,便將其認作了自己的真名。
就當作以前那個科瑞達死了吧。
周宇冷漠地想道。
以前的他實在是太愚蠢了。
身為一個即將轉正的預備役士兵,居然能夠愚蠢到被人送進精神病院。
想到這里,周宇摸了一下自己臉頰上的逆十字刺青,眼神淡漠極了。
這個刺青,就是他愚蠢行徑的最好證明。
他的家族早已沒落,母親在臨死前用僅存的積蓄將他送進了軍隊,希望他能有一個好前程。
他也是那么期待著的,無比盼望著自己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士兵,一個強大的英雄。
然后,拯救所有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民眾。
但事與愿違,他終究是失敗了。
周宇放任自己的身體懸浮在營養液里,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是個失敗者。
十八歲那年,第一次進入軍隊的他以優異的成績脫穎而出,成為了一名預備役士兵。
在之后的兩年里,他訓練刻苦,終于贏得了一個轉正的名額。
欣喜若狂的他立刻把消息告訴了他交往了一年的男友比爾。
比爾,一個跟他一樣出身平民的預備役士兵他曾經對比爾充滿了信任。
然而,比爾背叛了他。
比爾愛上了軍隊高層的女兒瑪麗,卻隱瞞著他,將他耍得團團轉。
轉為正式士兵的名額極其稀少,恰好,比爾也很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