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是有著河決時的那么多水就好了。”方興卻是在抬頭看看藍得一絲纖云都沒有的天空,“有多長時間沒下雨了。”
最后一名身矮而瘦的儒士,相貌普通,雙目晶亮,操著一口福建腔:“此乃是德政不修的緣故。”
“節夫此言差矣。”
游醇游節夫是程顥推薦來的弟子,他還有個弟弟叫做游酢,現在就在程顥門下就學。韓岡還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政務中派上用場。不過就算派不上用處,韓岡也照樣會恭敬有禮的待著他,怎么說程顥的面子都要顧著的。
但王韶薦來的鄉里魏平真卻沒有那么多顧忌:“其實水旱交替,如同陰陽相轉,乃是天道。陰盛陽衰、陽盛陰衰。連接幾年水患,接下來便會停上幾年,跟著就是連著幾年旱災。此是天道循環,與人無關。試問堯舜施政又有何錯處,為何洪災遍于天下,需要大禹來治水”
游醇瞪眼要辯,韓岡卻搶先一步問著魏平真:“前些年京畿有水災”
魏平真雖然是德江人氏,但他在京城已經住了有二十多年,近五十歲的他,對于京城內外一切消息,都比韓岡這等小輩要明白,“從嘉佑元年開始,再到治平初年,這七八年時間,京師不知淹了多少回了。”
他扳起手指一一為韓岡數著:“嘉佑元年【1056】四月,京師大風雨,六塔河決,水注安上門,壞官私廬舍數萬間。嘉佑二年五月至六月,京師雨未停,水冒安上門,門關折,城中系伐渡人。嘉佑三年,京畿河溢,壞民田。嘉佑六年,京師久雨,至冬方止。治平元年【1064】,京師自夏至秋淫雨不止,壞真宗及穆、獻、懿三后陵臺。治平二年,京師大水,壞官私廬舍無數,軍民死者一千五百余人……”
“原來如此!”韓岡點著頭,卻是在阻止魏平真繼續下去。
盡管是魏平真是平鋪直敘,沒有添加多少感情。但聽著就是怵目驚心、不忍卒聽。韓岡本來是想用來阻止游醇的辯論,可不是要聽京畿有多少苦難的歷史,更不是為了要將游醇氣著。
韓岡的想法,老于世故的魏平真能看明白,笑了一笑,道了一句:“看著舊年的雨,如今的大旱說不準還有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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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岡并沒有急著往白馬縣趕,照規矩要白馬縣中官吏、鄉紳出來迎接他,所以午后到了胙城縣后,就歇了下來,并派得力之人去白馬縣通知抵達的時間。
其實也不需要韓岡派人通知,白馬縣也在開封府地界中。韓岡剛出城的時候,就給諸立派人給綴上了。倒不是怕他少年心性,弄出微服私訪的把戲,而是想要提前做好迎客的準備,爭取留下個好印象,
出開封后的第三天,韓岡終于抵達了白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