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周邊弩箭破空之音響起,凌涼早有準備,響聲一起,便清喝道“公子小心,快趴下。”
而他自己卻是站起身子,手上一柄朱色長劍,左揮右斬將弩箭斬落,而秦晨營地的那些士卒,對于這種場面似乎有些熟悉,要說涼州兵馬,沒對上過弩箭,那才算是丟人,先是將聞聲從馬車內出來的秦晨家眷給圍在一起,然后行之有效的抵擋弩箭,好在來的人不算多,弓弩之威勝在密急,若是鋪天蓋地十來萬,那才叫駭人,如今這種尖銳之音,壓制之力倒是十足,秦晨帶來的普通奴仆倒是有些傷亡,而士卒漢子則是有條不紊的擋著箭支,而黃梁生則是瞠目結舌,好不容易混進秦晨的隊伍,還未來得及體驗一番衣食無憂的閑適生活,如今瞧著架勢,似乎連自己的小名都要捐了,臉色鐵青,道不清的后悔,可是說歸說,當箭支破空而來在身旁奴仆透體而出的時候,黃梁生的驚滯表情總算回過神來,急中生智,連忙將旁邊還未來得及結識的奴仆尸體給扯過來,蓋在自己身上。
而之前未曾通宵姓名的老人瞧見凌老頭的姿態,對著弩箭視若無睹,“聽說凌前輩朱玉劍法已然爐火純青,讓某來領教一下。”一道銀光透過夜色,果然是柄長槍,而老人卻是身影一頓,等長槍急掠出去之后,這才托住槍尾,先撂開那些真正無眼的弩箭箭支,然后直奔凌涼。
徐江南藏在一顆大樹上,手上握著幾多碎小石子,時不時往下丟上一粒,正中靶心一般直接將箭支彈飛,之前的那些只言片語他也聽到了,大約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只不過這種事,要說他對秦晨有多少好感,又或者說秦晨處在劣勢,他有多少同情心,都不至于,像這種環境下的人,五十步笑百步,兩個人若是換個處境,方式大同小異,說不定還要更狠一些,就像當初大秦謀天下,難道就只有大秦是對的顯然不是,坑殺趙越二十萬降軍一事就能將仁義二字撇的干干凈凈,而這些個世家之爭,權貴之爭,不過是小的逐鹿之爭,能者居之,而這些事其實被一句四字古話給一針見血,成王敗寇,這才是鮮血淋漓的真相。
徐江南從來沒有說自己是個心慈之輩,他旁觀的原因就是想著把長安的水給弄混,自己不說謀利,至少也能安點心,只要金陵的視線不全在他這個徐家子的身上就好,他不急著出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是一回事,若真要幫忙,早先這群人沒一個能到這里,只不過當他把視線瞥到黃梁生那邊的時候,輕笑之余又是想起某個老卒,說自己是從戈壁上爬回的雁北城。
只不過下面戰況愈亂,他愈是如老僧坐定。
凌涼冷然一笑,“看你有何等本事。”說完左手一攬,抓住一枚箭支,緊接著朝提槍白須老頭給投了出去。
箭支如野,弩箭箭尖銀光一閃而過。
白須老頭依舊前進,單臂提槍,槍尖撞箭尖,叮嚀一聲,在營地砍殺喧鬧的氛圍中很是細弱,卻又清晰,蕩開之后,白須老頭嘴角一鉤,身影一閃,百步距離如一瞬而至。
早在江湖之中,就有先聲奪人的說法。
徐江南也很好奇,按照江湖往常的看法,往往先動手的人都是處在下風,有勝算的人總會有幾分高手姿態,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就是境界上差距太大,就像他和梁老頭一樣,是真的無還手之力。
而在當下,照他的眼力來看,白須老頭的勝算要大,雖說同為七品,就像藥材有上品和下品之分,白須老頭真元比起之前那人,舉手動足之間要穩當許多,徐江南自認設身處地的話,他肯定會喊上一句,小爺先讓你三招,當然這話不是自大,而是用來探個虛實。
只不過聽到二人對話之后,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老頭是勝券在握。
他坐在樹上饒有興致的看著,畢竟與他來說,六品七品這兩個打基的關鍵境界并沒停留太久,武道講究個循序漸進,天下習武之人,都是先從看這個地方學起,到練,再到生死之戰,他算是劍走偏鋒,除了在涼山深處跟著魏青山煉體,出來之后基本就是生死一線,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算是一蹴而就,走了捷徑,可走捷徑也有走捷徑的壞處,看的東西少,感觸少,用起來就有些生硬蹩腳,跟為賦新詞強說愁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