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常尋清楚她的情況,她因為她母親的病休學快滿一年了,現在沒有后顧之憂,自然要繼續音樂學院的課程。
他不記得那個學校在哪,只是有印象,很遠很遠。
沒有深思熟慮,求人的話就脫口了:“不走成不成?”聲音越壓越低,“算我求你。”
他霍常尋活了二三十年了,第一次求人。
紀菱染咬著唇,悶不吭聲了很久,才開口:“復學的手續都已經辦好了,下周二的航班。”
聲音響在耳邊,被穿堂而來的風,灌進心里,冷得厲害。
霍常尋被她氣笑了:“紀菱染,你他媽是真不愛我。”
她抬起頭,看他。
等了許久,她沒有否認,霍常尋掉頭就走,電梯都不等,直接下了樓梯,徒留她在原地站著,他一次都沒回頭,沒看見她眼里一層一層溢出來的氤氳。
她要是不愛他,今天就不會來了……
紀菱染蹲在地上,捂住了臉,滾燙的液體從指尖滑落。
她只是不敢啊。
紅儂說,天上的星星是很美,可是,能摘下來嗎?摘得下來嗎?即便摘下來了,握得住嗎?
開始無聲,后來,她在低泣,模糊的視線里,多出一雙鞋來,白色毛絨,是醫院的拖鞋。
她抬頭。
霍常尋居高臨下地瞧著她:“哭什么?”
她眼角的淚滾下來。
霍常尋蹲下,胡亂抹了一把她的臉,冷著臉,兇她:“被甩的是我,你哭個什么勁兒,好意思哭?”
被甩的是他,死乞白賴跑回來的也是他,賤不賤?
小姑娘還是紅著雙眼,梨花帶雨的模樣。
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明明楚楚可憐的要死,還一股子倔,像枝孤高冷傲的梅,美,而不自知。
霍常尋呼了口氣,認命:“怕你了。”蹲過去一點,他改用手背,擦她淚盈盈的眼睛,動作粗魯,可到底是輕了又輕,“行了,別哭了,都聽你的行不行?”
誰讓他犯賤,就是稀罕她。
紀菱染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帶著哭腔:“霍常尋。”
“嗯。”
她喊他:“霍常尋。”
“嗯。”
他耐心地一聲一聲應她。
她像有很多話說,卻始終什么也沒說,眼里有遲疑猶豫,有彷徨茫然。她啊,誠惶誠恐,怕他鐘情,又怕他不衷情。
“我知道你信不過我,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渾,做了很多荒唐事,以后不會了,你信我一次,我是,”
真他媽難以啟齒!
他咬了咬后槽牙,也不知道氣誰,惡狠狠地撂下一句:“我是真愛你。”
她微微愣住。
完了,逃不掉了……
原來,只要這一句話,她就會孤注一擲,縱使飛蛾撲火。
“那我們,”她鄭重其事,“我們慢慢來。”
霍常尋一直陰著的眸,終于散掉了沉沉暮靄:“慢不了,先給我親一下。”說完,湊過去。
她像只被驚住了的兔子,猛地往后退,小手抵在他肩膀:“不要那么快。”
“……”
這就叫快?
他還想睡她,各種花樣地睡她。
像是怕他生氣了,紀菱染遲疑著,把手伸過去:“可以牽手。”不太確定,小聲問,“你要不要?”
紀菱染的母親出身書香世家,教于她的,多是內斂與矜持,戀愛觀相對保守,循序漸進得好。
牽手?
霍常尋舌尖抵著牙,笑了。從他成年后,就沒玩過這么純的把戲。
他伸手過去,牽住了小姑娘白皙綿軟的小手:“嗯,要。”
這個祖宗,都讓他破多少回例了,也不多一回兩回了。
屋外,陰云散了。
霍常尋帶了她回病房,他關上門,一點都不避著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