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盛夏時節,張國境內一片緊挨著大海,縱橫近百里的沙灘之上,十萬余名身上穿著輕薄的麻布衣衫,頭頂戴著寬檐草帽,腰間系著鼓囊囊獸皮袋,年紀由少女到老媼皆有的婦人,頂著朝陽,一邊三、五成群的說說笑笑閑聊著,一邊等待著什么。
而在距離大海數十里之遙的熊倪城中,張還生在朝堂耳房,完成了一夜的修行之后,伸手按住眉心,心念轉動,開始驅使著自己最近幾個月才剛收服的第六從者貪吞,第七從者十足,合著大鯤在大洋深處,興風作浪起來。
‘貪吞’乃是鮫鯊成精,身旁總是跟隨著成百上千條奇形怪狀的巨大海魚,被張還生賜封為水伯之后,統管著他元神霸占之地的魚種。
它首尾相距五十多丈的肥碩身軀在海中一擺,便能隨心所欲的生出無數潛流,推動著自己連同簇擁者一起,利箭般的躥出里許遠近,十分神奇。
那‘十足’是只矮山般大小,樣子和蜘蛛頗為相似的螃蟹。
它受封水伯后,統御著張還生元神霸占之地所有生殼的水族,樣子通體都顯現湛青顏色,身軀兩側長著八只細長螯足,首尾卻難以分辨,兩邊都生著眼、口,探出兩只恐怖的鉗足。
這兩尊海怪,受命之后巡弋片刻,便找到了適宜魚群,一個搖擺身軀操縱洋流;
一個兩個嘴巴里同時吹出無數氣泡,密密麻麻緊貼在一起,化為一個敞開著龐大無匹的口袋,驅趕著魚群,朝岸邊游去。
而那大鯤則根本無需如何費力,直接便席卷著無量海水騰空而起,飛到沙灘之上,一面急速翱翔,一面將水中蘊藏著的無數魚蝦雨點般的灑向大地。
海岸邊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婦人們,看到海貨雨點般的在身后落下,顯得毫不吃驚,而是不再閑話,匆匆忙忙圍了過去,先撿肥大的海魚,用手中鋒利的小刀剖腸破肚,取出內臟之后,解下腰間的皮囊,拿出鹽巴內外抹上,然后便將魚直接暴曬在太陽底下。
離著海灘百丈外的山脈中,一群身著皮甲,手持圓盾,腰胯短戟,雖然滿頭大汗,眉宇間微微帶著些倦意,但精神卻都異常振奮的兵士,無意間遙望見了沙灘上無數如同蟲蟻般渺小卻井然有序,辛苦忙碌的婦人,臉上具都露出好奇的目光。
恰在這時,領兵的青年都尉下令道:“徹夜走了四個時辰了,大家止步,歇息三刻吧。”
話音落地,一旁的軍士齊齊停住了腳步,陣列不亂的直接席地而坐,開始解開腰間的皮囊飲水,吃起隨著帶著的干糧、魚干來。
而那青年都尉見狀,便也在一塊山巖上坐下,吃喝了起來。
張國的行軍食糧是烘干的白面餅子,配煙熏干魚,滋味談不上太好,但魚干的分量十足,咸味又夠兵士一日行軍五、六個時辰,也不至于虧了身體。
而張**規,巡弋行軍,歇息時并不噤聲,因此吃飽喝足之后便有軍士低聲閑聊起來,“海邊那么多人都在腌制海貨,瞧著可真壯觀啊,難怪能夠幾十、幾百萬人吃。”;
“就是,就是,還有我以前聽人說,那些魚蝦都是自己往沙灘上蹦還不太信,沒想到竟然真是這么回事。”;
“海貨再多其實也是錦上添花,關鍵還是糧食,我前兩日看田里的禾苗都尺半高了,再過十幾天怕就可以收獲了,這一季的米面下來,可就足夠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