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陳新甲沉默了片刻之后,皺著眉頭感慨道“皇上竟然能把京師的馬匹都給征集了,看來,如今的京師,不太平啊”
“如今勤王軍大勝,怕是能沖抵之前失陷宗藩的罪責,至少不可能達到預期那樣了。”陳新甲說到這里,看向范永斗等人又說道,“本官告訴你們,我們當今皇上是比較沖動的。如今有這么一場大勝,很可能熱鬧一熱,就會干出什么事情來。平時可能會聽人勸,可這段時間大概率不會。又有可能,如果朝中有人蠱惑的話,很可能會不顧一切做事情。”
聽著這話,范永斗等人一時不明白他想說什么,就只好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
“范記錢莊的事情,我們不能沖在最前面。”陳新甲又繼續給他們說道,“本官記得,范記錢莊名義上就只有你們范家的吧和你弟是否有分家”
“沒有”范永斗聽了不明其意,便實話實說道。
陳新甲一聽,連忙對他說道“你立刻和你弟分家,至少表面上要如此。如果廠衛來查,本官說得是萬一來查的話,就說早已分家,相應賬冊田畝什么的,都做好一份備用。京師那邊一旦開始擠兌銀票的話,反正你這邊不能出。且你最好比一比,不要讓人找到。正主不在,就算有疑惑也沒辦法。本官再替你們說個話,不至于會強行亂來。”
說到這里,他又看向其他人道“我們其他人有干股的這個事情,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對外,我們就說那是我們存在錢莊的錢。回頭等別人先去擠兌,等看情況,我們再去。至于銀票,相信你們應該能印出來吧多印點也沒關系,回頭就說錢莊的賬目不清。”
聽他說著這些,八大晉商都明白過來,連忙點頭。其中范永斗回答道“那我先回一趟老家,躲上一陣再說。不過遼東那邊的事情怎么辦”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牽頭和遼東的生意一事,故此他有此一問。
“這個你先不用操心。”陳新甲當即對他說道“大清軍隊此次出關回到遼東,肯定會忙上一陣,畢竟是打了大敗仗過了。等到大清皇帝理清了其國內之后,再去遼東交易也不遲。”
這意思,他們聽出來了,他是指大清皇帝會追責關內的事情,涉及大清國內的權力斗爭。這種事情,確實不好參合。等他們忙完了再去,是明智之舉。
看到他們在點頭,但陳新甲還是嚴肅著臉,又對他們眾人說道“不能讓皇上太順了,你們該花的銀子還是要花,把各種糟心的事情都捅出來,各處被大清軍隊劫掠后地慘狀,也都要鼓噪起來,朝堂上,民間都要有,造出聲勢。如此一來,皇帝傷腦筋地事情多了,焦頭爛額了,他才會沒時間操心范記錢莊的事情。”
他說了這么多,這些晉商也反應過來了,便都點頭答應。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就當是做生意的成本里面好了,該花得錢還是要花的。
“如今勤王軍得勢,朝中肯定有人不滿的。”陳新甲的點子不少,想了一下又道,“可以聯合那些人,一起尋找些錯處彈劾盧象升等人,皇上發現自己的信任又被辜負,說不定會遷怒于他們也不一定。反正不管怎么樣,一定要亂。只有朝局亂了,皇上昏了,我們才能得到足夠地好處”
對此,這些晉商自然是同意,而后就立刻按照陳新甲的建議開始行動了起來。該躲得躲,該造假的造假,該去京師的去京師
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所講述的這一切,都被陳新甲身上的竊聽種子如實反饋給了遠在京師的崇禎皇帝。
而此時,崇禎皇帝剛好擺駕回宮休息一會,畢竟外面寒風呼嘯地,確實是有點冷的。就這當口,他順便看了下竊聽種子,就第一時間看到了他們的商討內容。
看完之后,崇禎皇帝稍微想了一會,忽然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有的時候,不立刻抓他們,讓這些豬一樣的對手,推動自己想要地革新,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