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信鴻本來覺得自己不錯,在聽到了司馬峙的話,心里就有些惴惴。
蘇玲瓏笑了笑,是因為看出了章信鴻的不安,才會這樣說。
司馬峙的耳力不錯,從風聲、樹枝搖曳的聲音里聽出蘇玲瓏的安慰聲,他的嘴角扯了扯,哪兒就那么容易呢。
蘇玲瓏倒是有這個自信,學習主要是學習習慣的培養,章信鴻的學習習慣不錯,在好的環境里,只要不驕不躁的,早晚會好。
“要是有些跟不上,你把科目記下來。”蘇玲瓏抿唇一笑,“到時候補小課。”
章信鴻的心放了大半,低聲說道:“那銀子……”
“你忘了這一路上賣出了不少畫,到現在都還剩下不少。”蘇玲瓏笑著說道,“娘努力給你掙錢,要是真不夠,你大伯父也給了我不少,你要記得你兩位伯父出的力氣。”
章信鴻點頭,“孩兒自當如此。”
租賃了院子一年時間,就算是這樣,一路上賣畫的銀子都沒有用完,手里頭大概還有二十兩銀子,既然如此,雅齋這個名下的畫作,蘇玲瓏就不打算賣便宜,打算賣的貴一點,好讓奇貨可居。
蘇玲瓏和章信鴻兩人慢慢在后面走著,一邊說著話,前面的司馬峙也放慢了腳步,聽到了兩人一路的對話,尤其是蘇玲瓏提到賣了一路的畫作,他本就是書畫夫子,多少好奇對方的畫作。
等到翻過了山峰,這里的便是鴻鵠書院的學堂了,本朝男女之防不算嚴,不過因為學子都是男兒,女客上山都要帶上帷帽。
并且最多止步于此,不可再往后山去了,
有童子迎客,等到人到了,按照先后順序給登記了,如果要是來報考的人多了,有些還要小筆,但是各個地方的案首若是過來了,是不用再比的。
那位領路的童子大約是十四歲,正在變聲期,說話的有些公鴨嗓,“校舍才擴充了,只怕還是不夠,估計要篩出一部分人,啊,你不需要的,因為是案首,免去了這小考,但仍然是要勤勉,每年都有大考,若是過不了,功課太差,書院也是不會再收了……你們是從沖縣來的,要是在山下住,不妨伴讀住在山下,要是沒人留在這里,就一路帶回去,早些年是可以帶伴讀,現在學生都住不下呢……衣衫都是一致的,若是缺什么了,可以到山下買,不過太陽落山了,就會落鎖,免得光線不好,踩空了……”
那童子說著注意事項,等到口渴了,就從腰間取出了他的竹筒喝水潤潤嗓子。
等到陪著人領好了東西,讓王進陪著去收拾,蘇玲瓏自己一個人在開放的學堂里打轉。
因為這一日所有童子都在忙碌,去后山的一條路有人守著,男客女客都可以隨意走動。
后面不少新修筑的屋子,都帶著點桐油的味道,越往后走,人就越少,畢竟書院里也就是些寡母帶著孩子來,或者是離得近的夫妻都來送孩子,才會有女客,總體還是男客較多,此時男客多是跟著去看校舍了,蘇玲瓏越往后走,就越沒人,等到沒人的地方就走得快一些,免的沖撞了人。
繞了一圈,就找了人不算多,靠近前院的石凳坐了下來。
在這里可以聽到前面的人聲鼎沸,等會也方便直接出去。
司馬峙抱著畫卷經過的時候,就看到了背對坐在石凳上的蘇玲瓏要帶上帷帽。
“不必。”司馬峙看到了她鬢發略有些凌亂,一路爬上來,估計是有些出汗,見著沒有男客所以取下了帷帽,“這里沒什么人,不帶也罷。”
“謝夫子好意。”蘇玲瓏轉過頭。
司馬峙在山門處,就見著了她的半張臉,猜測應當是個美人,此時見著她取下了帷帽,微微上挑的鳳眼明媚生輝,頭發因為帶久了帷帽略有些凌亂,反而多了一點慵懶的美。
司馬峙看著她的眼,一直到了她輕輕咳嗽一聲,才回過神。
作為常畫畫的人,他畫過不少美人圖,在各色美人之中也算是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尤其是一雙眼太過于靈動,讓他有些手癢,想要畫下。
“抱歉,”司馬峙說道,“我是鴻鵠書院的教書畫的司馬夫子,這位夫人怎么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