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榮爺的床邊,輕輕的拍了拍他。
他慢慢的睜開眼,低聲問道“阿勁怎么了”
“榮爺,出來一下吧。”我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大嫂,同樣低聲說道,“我有事想要問你。”
走到客廳中,我剛要出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天臺上很冷,我要穿上我的上衣。
我明明記得上衣掛在衣架上,可我卻是在沙發上找到它的。
但衣服這種東西對我來說無所謂,就算它沒了都無所謂。
我披上上衣,來到天臺等榮爺。
榮爺耽擱了一會兒才上來,看起來沒有睡醒。
“怎么了阿勁,這么晚。”他裹著一件睡衣,吸了吸鼻子,“遇到什么難事了嗎”
“是,我遇到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我咬了咬牙,問道,“榮爺,你為什么需要錢”
榮爺頓了一會兒,說道“我說過了,我想金盆洗手,所以要給自己留點棺材本。”
“那你為什么要去借通爺的錢呢你自己的積蓄應該也夠養老了。”
他又沉默了一陣,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了,阿勁,我拿幫里的錢去澳門,輸了八十多萬。”
“是嗎”我默默低下了頭。
上一次榮爺輸了錢,被三十多個人砍,是我替他擺平的。
這一次我不在,誰能替他擺平呢
“在這件事暴露之前,我必須想辦法填上幫里資金的缺口。”榮爺淡然的說道,“我不管問誰借錢都還不上,所以只能選擇了跟我有過節的肥通。”
“你偷幫里的錢去賭,九仔沒有攔著你嗎”我問。
“阿九”榮爺的眼神飄忽不定,“要不是阿九我那天在澳門早晚可以回本都是他不讓我賭他算是個什么東西”
我的心里狠狠一痛。
他是什么東西
他是我的兄弟。
“阿勁,阿九絕對被肥通收買了”榮爺咬著牙說道,“我借錢的時候他就一直阻攔,借到了之后又讓我盡快歸還,我為什么養了這么一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要不是我,他能活到現在嗎”
我點點頭,問道“你說九仔一直都在勸你還錢,那他是在天臺勸你,還是在家里勸你”
“家里有那個女人,這種事情我叫他不要說所以只能在天”
他語塞了。
我的眼睛很難受,好像有東西要流出來。
“榮爺,九仔在逃亡廣東的路上就被通爺砍死了,他卻來這里勸你還錢。”
我捂著額頭,感覺自己非常難過。
這四年之間的每一天,我都在幻想著與榮爺和九仔重逢。
我從未想過等待我的會是這樣的結局。
還未等我說什么,卻忽然感覺小腹一陣冰涼。
有什么東西刺入了我的腹部。
我條件反射般的伸出右手捏住對方的喉結,左手往下一按扼住對方的腕子。
可是這里哪有別人呢
能夠刺中我的只有榮爺。
榮爺的眼睛瞪得很大,看起來很憤怒。
可他刺中了我,為什么會憤怒
而我捏住他喉結的手指也在顫抖。
這到底都是為什么
榮爺緩緩的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條項鏈。
那是一個銅牌,上面寫了一個「通」字。
“靜蘭說的沒錯阿勁,連你也賣我”
我盯了那個銅牌好幾秒,才終于認出那是什么東西。
“你身上帶著肥通的牌子,這次來是取我人頭的嗎”
我渾身都沒了力氣,兩只手漸漸都放開了。
這條命是榮爺的,他想要,我還給他。